下坠时的风灌进耳朵，我喉咙发紧，却强迫自己数心跳。
三、二、一——这是在幽灵回廊被鬼面蛛追击时，湛瑶教我的稳神法。
苏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胳膊里，她的呼吸声又急又烫，喷在我后颈；湛瑶攥着我衣角的手在抖，却始终没松，像根绷到极限的琴弦。
\"别慌。\"我哑着嗓子喊，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可其实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上回在血棺甬道坠落时，老周就是因为乱挥胳膊撞断了肋骨。
现在我们三个人，必须保持身形。
我蜷起腿护住腹部，另一只手扣住苏悦手腕，把她往怀里带。
黑暗里传来湛瑶低低的嗯声，她应该也调整了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突然撞上来。
我摔在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腥臭味瞬间涌进鼻腔，像泡了三天的烂鱼混着腐叶。
苏悦\"嗷\"地叫了声，整个人压在我胸口，她的校牌链子硌得我锁骨生疼；湛瑶滚到旁边，传来闷哼，接着是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都...都没事吧？\"我咳嗽着推开苏悦，手撑地时摸到黏糊糊的东西，像没完全凝固的血。
打火机在裤袋里硌着大腿，我摸出来连打三次——火苗刚窜起半寸就灭了，像被什么吞了似的。
黑暗里，苏悦抽了抽鼻子：\"郭晨，我手好像蹭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指尖碰我手背时，是温热的血。
\"别怕。\"我抓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校服袖子给她擦，\"湛瑶？\"黑暗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在摸包里的灵能石。
灵能者的感知在黑暗里比眼睛管用，之前在镜渊回廊，她就是靠灵能找到过暗门。
\"有...有纹路。\"我的指尖突然碰到凸起，顺着摸过去，是石头上刻的痕迹，弯弯曲曲像蛇。
上回在幽灵回廊的墙壁上见过类似的，当时湛瑶说可能是古代镇灵阵的残章。\"可能和深渊有关。\"我对着黑暗说，\"之前在第二层回廊，那个老校工提过'地脉裂痕'，说下面压着...压着不干净的东西。\"
\"能量波动。\"湛瑶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她应该是捏碎了颗灵能石。
幽蓝的微光从她掌心漏出来，照出她泛白的脸，\"前方二十步，有弱灵能反应。\"她的手指指向左边，发梢沾着不知道什么黏液，\"苏悦，你听见什么了吗？\"
苏悦吸了吸鼻子，突然抓住我胳膊：\"有水声！\"她的指尖在抖，\"不是滴的，是...是流动的，像...像有人在喝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贴在我耳边说的。
我们三个贴成一团往前挪。
我的短刀还攥在手里，刀刃上的血已经凝了，硌得掌心生疼。
走了大概十步，苏悦突然拽住我：\"等等！\"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垂上，\"有翅膀扑棱声！\"
话音未落，黑暗里窜出几点绿莹莹的光——是眼睛。
接着是成片的扑翅声，像暴雨打在油布上。
我握紧短刀，刀尖朝前，后背抵着湛瑶。\"是幽灵蝠！\"湛瑶的灵能石突然大亮，照出那些东西：蝙蝠的身子，却长着人的手，指甲尖得能扎进骨头。
\"苏悦，用你手机的闪光灯！\"我喊。
苏悦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白光刺得我眯眼——那些幽灵蝠被光照得歪歪扭扭，可很快又扑过来。
我的短刀划开一只的翅膀，腐臭的黑血溅在脸上；湛瑶的灵能化作金针刺过去，每刺中一只，她的手就抖一下；苏悦举着手机来回晃，尖叫着：\"这边！
那边还有！\"
一只幽灵蝠擦过我的后颈，指甲刮出一道血痕。
我反手一刀捅进它肚子，它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尖叫，化成黑雾消散了。
剩下的几只见势不对，扑棱着往黑暗里钻。
苏悦瘫坐在地，手机掉在地上，白光映出她脸上的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幽灵蝠的。
\"走。\"湛瑶扯我袖子，她的灵能石只剩一点微光，\"能量波动更强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们摸到个洞口。
里面透出点昏黄的光，像老灯泡快烧断时的颜色。
洞壁上刻满符文，我凑近看，和刚才地上的纹路是同一种。
湛瑶摸出个小本子——她总随身带着记录灵能符号的本子，对着符文比对。
\"是...是地脉封印的残章。\"她的声音发颤，\"上面说...出口在'阴脉交汇点'，需要引动灵能激活机关。\"她的指尖划过一个螺旋状的符文，\"这里，应该就是机关。\"
我刚要问怎么激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苏悦尖叫着抓住我，洞顶的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
湛瑶的灵能石\"咔\"地裂开，幽蓝的光灭了。
黑暗里，传来石头撕裂的声音，像有什么巨物在地下翻身。
\"裂缝！\"苏悦的手机光晃到脚边——地面裂开道半人宽的缝，黑得像能吸走光，里面涌出的风带着刺骨的冷，混着比之前更浓的腐臭。
我看见缝里有东西在动，像是无数条黑蛇缠在一起，又像是...人的头发？
\"跑！\"我拽起苏悦就往洞口冲，湛瑶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可震动越来越厉害，洞壁上的符文开始冒红光，像被血浸透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黏腻的蠕动声，越来越近，近得能感觉到有湿冷的东西扫过脚踝。
\"机关！\"湛瑶突然喊，她扑到洞壁前，指尖按在那个螺旋符文上，\"灵能共鸣！
郭晨，把短刀给我！\"
我把短刀递过去，刀刃上的血沾在她手上。
她闭着眼，灵能从掌心涌进刀身，短刀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符文红光暴涨，地面的裂缝里传来愤怒的嘶吼，像是某种活物被刺痛了。
\"快！\"苏悦拽我胳膊，\"后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我回头的瞬间，看见裂缝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有半尺长，正抓向湛瑶的后背。
湛瑶的灵能突然不稳，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震动更厉害了，洞顶的石头砸下来，我扑过去把她推开——
\"郭晨！\"苏悦的尖叫被轰鸣吞没。
我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得生疼，却看见裂缝里的手越伸越多，青灰色的皮肤渗着脓水，指甲刮过地面的声音刺得人牙酸。
湛瑶爬起来去捡短刀，苏悦用手机光照着机关。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握紧拳头——这回，我们怕是要和这深渊里的东西正面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