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赫卿安难以置信，脱口而出，虎毒尚且不食子。
许誩摇了摇头，耸肩：“他呀，变态！正常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赫卿安“哦”了一声，想到一些流言，不再询问。
两人同时开始收拾餐桌，赫卿安拿起了许誩的筷子，许誩拿起赫卿安的碗，而后视线相交皆愣住，再次笑出声。
“你是客人……”
“你做饭我洗碗……”
两人互相抢声。
“噗……”
“噗嗤……”
“一起。”
“一起。”
上次来纹身赫卿安就发现了，许誩家里有两个厨房，一个西厨，一个传统厨房。
西厨是开放式的，岛台上有很大一个洗碗池，岛台下头是一台洗碗机。
两个抢着洗碗的男人，最后把碗碟里剩下的葱姜配菜鱼骨倒进洗碗池开始粉碎厨余垃圾，把桌上碗碟筷子、两个摘掉手柄的小炒锅丢进洗碗机，简单擦了下蒸箱，洗手，坐回沙发上。
许誩盯着赫卿安正拿纸巾擦拭的手，忽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你为什么……嗯……伤害自己？”
他有时候直球的让人想要逃避，却因为他的真诚而生出勇气。
“你调查过我吧。”赫卿安将湿漉漉的纸团放进脚边的垃圾桶，轻声说。
自然调查过。
许誩收到自己公司被看重，摩根的华区总裁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光宋焕商身后的人也够对方头疼。
不过宋焕商持有的股份太少，摩根总部那边觉得不算是问题，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而且还找了华信做中间人，就算出个岔子，也有华信这个投行巨头顶缸。
这些事情摩根的高层和华信高层的来往保密级别很高，但也不是密不透风，消息最终还是传了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怕得罪宋焕商的，且也有人想卖他个好，就有人向他透露一些消息。
许誩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华信自老董沈磊退居二线之后，能当做对手的就两个人，一个沈南堃，自恃身份，轻易不下场；一个赫卿安，喜欢给人擦屁股的——天才？。
总归一丘之貉。
彼时的许誩就是这么想到，当然不能这么说。
“你的足迹遍布网络，很轻易就能查到。”许誩笑道，“天才儿童。”
赫卿安不免苦笑，长长的叹息，侧目凝视许誩的侧脸，“我们好像都不太幸运，出生在不甚喜欢我们的父母的家里。”
沙发柔软的包裹着许誩的大块头，就像永远都温柔拥抱着自己的母亲，“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我家就一个变态，我老妈可是一个又美丽，又强大，又温柔的妈妈。”
“你听过她的歌吗？”特别好听。
炫耀加情绪转换，许誩是一个很懂沟通技巧的一个人，赫卿安这么认为。
他回答，“你可以找给我听一下，我一直很忙……不是托词，从小就很忙，我爸妈要求我去参加一些电视节目。”
担心许誩不相信，细细解释说。
又补了一句，“在电视台见过很多明星，他们会在节目上唱歌，我会在那时候听一听。”
“以后我帮你补上一个完整的童年，等你稍微得空的时候，带你一一打卡。”许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可怜。”
他忽然意识到，惊呼，“你从那么早就开始伤害自己了？”
赫卿安点头，沉思一会儿，释然，“其实那会儿并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在情绪无法得到排解的时候无意识的会拿笔扎自己。”
“小时候不太懂。”他说，“进了大学有上了心理课才知道那是病。”
“那会儿已经很严重了，发生了一些事。”
赫卿安不欲继续，许誩没有深究，抱了抱他，“我不开心的时候，妈妈姐姐们都是这么抱我的，我也抱抱你吧。”
抱着自己的人肩膀宽厚，上肢很长且有力，肌肉臌胀，很温暖，赫卿安贪恋的倚在对方肩头，就这样，沉沉的进入梦乡。
曹司机先生觉得自己养了个快30岁的大娃娃，农村人习惯早起，早起能去地里给庄稼浇水，日头大的时候浇水烧根，这么多年，习惯成了自然。
早起之后他会做一份早点带给赫卿安。
赫总胃不好，早上来一碗盖着浓浓米油的小米粥，对胃好。
清晨5点，曹过于操心的司机先生发现自己当弟弟看的老板没在家，想着看到老板和‘大好人’许先生在一起，赶忙联系孤儿院的成院长，要到许先生的电话，才知道赫认床总还能睡到别人家。
“我嘞个乖乖呦。”钟点工阿姨的口头禅，“赫总真在别的地方睡着啦？”
阿姨os：磕到了！忍住等曹先生走了再笑。
许誩拜托曹旭升给赫卿安带了西装和一些他平常早起后要用的东西就挂断了电话。
赫卿安是被许誩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神醒脑。
刚睡醒还有点懵，眯着眼下床揉眼睛上卫生间，才发现自己不在自己家，回想到竟然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又想到樊城豪的那番话，瞬间惊醒。
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僵了好半天，许誩端了件艺术品圆形金属镂空圆盘过来，上头摞着一大堆东西——毛巾、牙刷、牙膏……都是昨天在超市买的。
“醒了！”许誩把盘子推给他，打趣道：“你睡眠质量蛮不错的嘛，怎么总有黑眼圈？不会是天生的卧蚕吧？”
黑眼圈oS：我不是，我没有，我证明，主人睡眠质量真不咋地。
赫卿安僵硬的摇头，机械的接过圆盘，蓦的脱口问：“这是你自己的作品？”
许誩点头，不假思索道：“家里没装水果的盘子，顺手做了一对。一只装水果，另一只积灰，今天拿来给你送东西也挺好用的。”
之前赫卿安发现许誩的手很粗糙，特意研究了很久许誩的过往。
许家两姐弟都是在京都上的大学，似乎是许家老太爷老太太在世时候的决定，现在看来是为了保护许诺。
姐姐许诺作为明面上的许家继承人自然学的是经管金融，弟弟许誩像是和姐姐协商好一样，别家被养废的私生子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在京都学了五年的艺术，不知道他究竟是画家还是别的什么家，不见作品，脾气比成名的师兄师姐还大——臭名远扬。
还是有人知道，许誩其实真的是雕刻界的新星，这几年下来也小有名望。
金属雕刻家的手，没有不糙的，
“你才是那个天才吧。”赫卿安看着许誩透亮的眼睛，轻声喟叹。
自己不过对数字敏感。
许誩却无论做哪一行都风生水起，究竟哪个是天才，一目了然。
“那当然了。”许誩骄傲，“鲁班大师，智商250，膜拜，记得膜拜。”
没get到点的赫卿安一脑门子黑线：“你别太飘了，好吧，怎么好意思对标鲁班大师的？”
“哈哈哈……”许誩笑得直不起腰，“赫卿安，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正经人最招逗……”
去公司的路上，赫卿安还不能理解许誩的笑点，不过他聪明的认知到源头来着于那句话：“曹哥，鲁班大师，智商……”
“呀！赫总，昨天晚上许先生带你开黑啦！”曹旭升惊掉了下巴，等红灯的时刻，没有机会下脚踩油门，避免一场豪车莫名追尾的交通事故。
这下赫卿安总算是明白了，曹旭升打游戏他是知道的，一些口头禅还能听得懂。
所以，那句话是游戏语音！
许誩在赫卿安的小黑本本上又记了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