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两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掠过长街，没过一会，又有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追了上来。
卫陵仔细观察着四周，神情严肃，“这边！快！”
容颜向后扫了一眼，神情烦躁。
“你是不是有病？”
她甩出手中的银针，“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天机阁啊，一直缠着我算个什么事？”
裴京渡侧身躲过，纵身轻跃，单手拉住栏杆，眨眼睛又紧紧跟在她身后：“流烟大人此言差矣，你不就是天机阁的人吗？”
容颜快速闪身，“亏我还好心提醒过你浮屠的事，裴指挥使，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裴京渡笑了，“我没有逼你。”
是她自己要告诉他的，又不是他强求的。
容颜叹了口气，“何必呢？都第三次了，你注定是追不上我的。”
没错，这是她继烟月楼后，在燕都第三次完成任务后被裴京渡缠上。
每一次她杀完人之后都能被他逮到，然后进行一场猫捉老鼠的你逃我赶，偏偏每一次都能让她逃脱。
裴京渡的武器和他的外表很不相符。
他眉眼纤柔，一双桃花眼宛如春水幽幽，鼻梁秀挺却并不凌厉，肤色白皙偏生唇色殷红，嘴角常常勾着弧度，看上去倒也像个翩翩如玉佳公子。
可那一手刀法却使得虎虎生风，刚猛凌厉，刀锋劈落之时带起破空鸣响，气劲横绞，颇有破风之势。
容颜是杀手出身，讲究轻敏快捷，身形灵巧，所以二人打斗之时恰好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但此刻夜奔追捕，倒是容颜隐隐更占上风，她的路线也格外刁钻，总往鱼龙混杂的犄角旮旯钻。
容颜嗖的一下，拐进深巷拐角。
裴京渡目光一凝，翻身跃上墙头，定睛一看，人又不见了。
他默了半晌，实在想不明白容颜到底是怎么屡次三番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裴京渡按原来的路线，开始推测她的方向，猛地视线一滞。
地上有张白色字条。
他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不听劝。
裴京渡笑了，半垂的嘴角笑意清浅。
卫陵这时追了上来，“大人。”
“凌源呢？”
卫陵：“他已经带人将这一带都围了起来。”
“嗯。”裴京渡眼神微眯，“给我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自烟月楼那日后，城门戒严，盘查森严，之后更甚。
天机阁的据点暗道已悉数捣毁，她出不了城，只要还在燕都，定然插翅难飞。
追不上是吗？
裴京渡嘴角缓缓勾起，那倘若，换成她来追他呢？
……
又一次从裴京渡手中逃脱之后，容颜大摇大摆地走在巷子里，路过的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张脸实在是太平凡了。
容颜：“好用，爱用！”
这还是第二位面时买的人皮面具，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统子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多用！”
“多用就免了。”容颜呲嘴，“这玩意儿有点闷，不透气。”
系统：“这可是它的广告词，紧密贴合，你值得拥有。”
容颜点点头，确实有够紧密的。
没过几天。
容颜还在想什么时候去进行第四次任务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风声。
裴京渡遭遇刺杀，身受重伤。
本来就因为容颜这些天，屡次犯事，还没被抓到，燕都人人自危。
突然，连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人都能遭遇暗杀，一时间消息传得更快了。
容颜不由一愣，“谁干的？”
系统查了查：“浮屠。”
“他这么厉害？”容颜拧眉，“还真能伤得了裴京渡？”
系统翻了个身，“资料上显示，这个浮屠还真挺厉害的，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哦不对，现在变成九十九了。”
“你们俩都是折在了裴京渡身上。”
容颜瞬间平衡了，“反正都没能杀得了他，我上次还把他手脚弄断了呢，这样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吧。”
系统很捧场：“那是！我的宿主天下第一棒！”
容颜心情舒爽，“低调低调！”
她笑眯着眼，互吹彩虹屁，“你也是你也是，我的系统天下第一胖！”
系统：嗯？他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
容颜无辜，“说你很棒啊，不是吧统，年纪轻轻就耳背了？”
系统狐疑地看着她。
容颜冲他笑了笑，神色看不出丝毫破绽。
碍于没有证据，系统哼了哼，又重新躺下。
容颜得逞地勾起了笑，随后静静靠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天空。
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里已经和裴京渡上演了三场猫鼠游戏，想来他也快坐不住了。
偏偏浮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时候暗杀，并且裴京渡还真的受了伤……
容颜眯起眼睛，缓缓勾起唇角。
请君入瓮？
有意思。
……
“追！”
听着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容颜身形一掠，疾步跑出深巷。
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不远处一队锦衣卫正在搜查，两路夹击。
容颜心神一凛，四处张望，下一瞬，视线定格在街角的一辆马车上，车身低调，不太起眼。
她眼中划过一道暗光，好一个瓮。
“那边！快点快点！”
容颜不再犹豫，身影消失在原地。
卫陵搜了一圈，不得不说，他现在心脏已经被锻炼得十分强大，找不到人在意料之中。
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恐怕不好向上面交代。
他神情严肃，走到马车旁：“大人。”
“说。”
“……要不直接申请挨家挨户地拿人吧？”卫陵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道。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淡然：“我自有定夺，你且去吧。”
卫陵无奈：“是。”脚步声逐渐走远。
车厢内。
容颜贴在裴京渡身后，制住他的手，匕首横在他脖颈之上。
裴京渡偏过头，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微凸的青色血管纹路细腻分明，灵活而有力。
“可满意了，流烟大人？”
容颜却勾起了唇，“你怎么在这里？”
裴京渡理所当然道：“你似乎忘记了我的官职。”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捉拿逃犯，他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