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西干脆利落地交代了阿耀,让他务必记住‘待会’怎么处理韦大状。
南鸢迟钝的抬头问他,“为什么是待会处理他?”
周宴西望着桌面上的碎纸,提唇笑:“因为韦大状此人一无是处,但他偏偏很会拼图。”
他重新坐回凳子上。
骨干的手指被曲起,轻敲桌面。
周宴西钓鱼般做派,冷眉睨看着韦大状:“要是文件补救得快,也许能换得他一线生机,周氏不告他蓄意损害重要文件的失职吧。”
物尽其用,很有周公子的处事风格。
只是韦大状虽然明白自己被钓鱼了,但毕竟周宴西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只得忍着浑身冰凉,拼了老命埋首进去,替南鸢继续将粉碎的证词重新拼好。
韦大状这个人做人不行,但拼图水平确实如周宴西所说,水准很高。
至少有了他的加入,原本的主力军,周家的两兄弟手头也都渐渐空了下来。
周宴西靠着椅背,身边是专注手中拼纸的南鸢。
黑色的长发披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一缕缕滑落。
南鸢时不时便要抬手整理。
在她的头发又一次不受控地散落的时候,周宴西却快了一步,赶在南鸢伸手前,主动替她拢着了秀发。
周宴西心头有些瘙痒,但面上不显。
指尖绕着丝绸一般的长发,“别浪费时间,早点做完早点结束,我们回家以后还有,许多事。”
话里有话。
暗示明显。
周其颂倏地握紧了拳。
除了他以外,琳达与韦大状表情也都十分精彩。
如果有人能读心,定能瞧见他们脑袋里各自的问号。
南鸢竟然真的同二公子有关系?
他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只可惜,知情的人都不会替他们解惑。
华灯初上之时,原本被粉碎成纸屑的证词终于成功拼回。
南鸢举着那张用透明交代重新站好的薄纸,满脸欣喜。
秉着用完就丢的原则,韦大状满脸灰败地被赶了出去。
周其颂虽还有一肚子话想同南鸢说,但他也明白当下不是好时机。
别说周宴西不会由得他单独同南鸢呆一起,就是韦大状那边还需要他尽快安抚以及做后续的安排。
他想了想,主动起身找了个借口,也不管周宴西的视线里是不是带着探究的嘲讽,跟着韦大状一同出去了。
南鸢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瞬,复而低头的时候还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周宴西。
视线却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她心中慌乱,却仍要强作镇定,舔了舔唇很刻意地问:“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周宴西轻挑眉梢:“看你好看。”
琳达:我应该继续留在车底……
周宴西在半途中又重新联络了律所另外一位合伙人。
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姓杜。
平日里较少在律所里出现,南鸢只在年会上见过他。
隐约记得杜律师这个人为人还算正派,至少在年会上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也没有刻意灌酒的那一位。
他在与南鸢交接案子的时候,周宴西反常地跟一堵墙似的站在她身后盯着他们。
杜律师收到了琳达传来的眼神讯号,更是对南鸢交代的事事无巨细一一记下。
再三保证了案子到他手中,一定不会输。
南鸢心中落下大石。
但距离启德女中这起弓虽女干案的开庭只剩一天,又是临时更换成了杜律师做代表律师。
南鸢希望在杜律师明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见原告的女学生之前同他再次复盘案件。
南鸢在征求了杜律师与琳达的意见后,三个人又重新坐回了大厅的会课桌上沟通。
阿耀无声地出现在周宴西身后,“周生,老爷子今晚同大马那边视讯,说是大马那边的姑婆近期会因为老爷子的寿辰返岗。方才孙叔联系了我,老爷子要您返回老宅,刚好在姑婆面前一起露面。”
大马的姑婆——
周宴西捻动手指。
既然南鸢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他要先走也不是不行。
但在周宴西将目光再一次落回坐在桌上的南鸢后,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
下午为了方便拼图,也为了不再给他机会抓着她的头发。
南鸢找来了发绳,随意地盘了个低丸子头。
两边的碎发被她拢到了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尖。
她这样的美人,果然是被造物主偏爱的。
从周宴西的角度看过去,就连黑漆漆的后脑勺的弧度都是最好看的弧度。
办公室的灯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被照亮,像是在发光。
圣洁,纯净。
像是神明少女。
说起来,南乾明曾经四处夸耀,吹捧他的继女,南鸢是港岛的小明珠。
能持靓行凶,做什么都得。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即便如今的南鸢已经跌入尘埃,就连身上穿的服装的档次,都比琳达这样的律师助理来的要低。
但只要她坐在那里,就是最耀眼的存在了。
只是——
明珠虽美,但也需要甘露滋润。
周老爷子的寿辰马上也要到了,他周宴西的太太,怎么能一直穿着朴素又简单的装束出场呢?
更何况,南鸢还有前科。
她比他还更像是个工作狂,没人盯着,她忙起工作,连吃饭都顾不上。
本来身体就不好,身体抱起来轻飘飘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似的。
再不好好养养,人家以为周家要破产了。
想到这里,周宴西朝着阿耀伸手:“我回主楼参加爷爷与姑婆的线上连线,你在这里等着太太,等太太的事情谈完了即刻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