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宴西解释也是这样,不解释也是这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
南鸢自认为这些年里他做到了凡事都能看淡,看破,认为自己心如磐石坚硬。
但这不意味着她对周宴西做过的事毫无感触。
周宴西声名在外,杀伐果决,怎会真的就因为她的原因而改变了集团的重大决定?
震惊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惶恐。
惶恐他做这个决定的用意。
不敢去探究,却又想要去探究。
周宴西拉着南鸢的手坐到了床上。
她没反抗,只是抬眼看向没有被关上的露台门。
夜空飘了一些细雨,吹进卧室,有些寒凉。
但身旁的男人是热的。
南鸢在这瞬间突然不想去追问周宴西为何要为了她去延后综艺节目了。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人生不过如此,大富大贵她经历过,跌入尘埃她也经历过,当时的她接受不了那样的人生,也痛哭想要追问老天,想要一个答案。
但随着年纪增长,现实的鞭打,南鸢清楚地知道了,人生短短三万天,实在不必去追求那些问不出答案的问题。
她只想关心现在,“所以你要一起参加节目?那我们的关系会被曝光吗?”
如今网上已爆出周氏太子爷‘痴恋’落魄千金的新闻,加上南鸢与周其颂的旧事被翻出来炒旧饭,他们两人身为话题中央人物,即将参加这个‘命运多舛’,被反复预热的综艺节目——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话题中央绝对离不开他们。
“参加是要参加的,”周宴西摩挲着她的手背,“至于关系曝不曝光,随缘。”
他语气低沉,说话到时候眼睛由始至终没有看向南鸢,只在她白皙的掌中流连。
他搀扶着她的手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温声开口:“阿鸢不想曝光吗?”
南鸢转头看他。
周宴西的头颅是微微低垂的,他虽为洗漱,但因为刚进屋的烦躁动作已经让晨间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散乱。
男人黑色硬茬的额发垂了几公分下来,遮住了锐利的眉眼。
南鸢只能从头发的阴影下去窥测他此时眼里的情绪,是不高兴,还是不满。
她想了一阵,侧脸望周宴西。
以往若是两人在这般近的距离,又是无人的空间里独处,以周宴西的性格,怕是早就开口说些令人容易脸红心跳的话。
南鸢动了动手指,勾住了正握着她手的掌心,“曝光的话,对我,对你恐怕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嗯。”周宴西倒是没有否认,承认得十分自然,“不过对你而言,律师楼里带你的律师以及秘书都知道你我的关系,至于其他人,恐怕也会受到新闻内容的影响,我们之间的事曝不曝光只是时间问题了。”
南鸢有几分失神。
经过霏霏的事件,加上新闻对他们两人关系的曝光,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南鸢是周宴西的太太,加上他们确实还未完成注册,恐怕在婚姻登记处也没有人有胆子敢去细查周宴西的档案。
但层层新闻已经将她推到了人群面前。
不管她是否承认自己与周宴西的婚事是否属实,大部分的网友,周氏的员工恐怕都会认她为老板娘了。
想到这里,南鸢也有些自暴自弃了。
“确实如此,”她叹气,微微歪着头想的都是关系曝光以后她该如何在律师楼里面对同事才能更显自然,顺利度过最后半年的实习。
没注意因为两人隔得较近,自己这样的动作,从露台的透明玻璃门上反射出的倒影,像极了靠在周宴西的肩上。
周宴西抽出自己的手,缓缓抬起,停在了她的腰间。
一直到腰上若有似无的瘙痒袭来,南鸢才意识到不对。
她吞咽了下喉咙,就机械地转动着脑袋,想抬头,又不敢。
这会变成了她低垂着眼睑,尴尬惊异。
这间房是周宴西的卧室,一男一女,早在她主动勾住他的衣角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也许会发生什么。
套装外套被解开,周宴西的嗓音在耳边荡来荡去,“阿鸢,卧室里开了暖气,你热不热?”
白色衬衫,黑色套裙。
很完美,飒落的一套商务套装,Y家名牌,穿套在南鸢身上十分得体。
周宴西抬手,触碰着衬衫上因顶光照射而闪动的贝母纽扣,轻轻一勾,扣子跃出扣眼。
衬衫内里套着薄粉的胸衣,同样是出自周宴西的钱包付的款。
蕾丝花边,兔耳款式。
包裹住了两边的茱萸。
南鸢从小受过母亲的仪态教育,身体早是养成了习惯,从不弓腰弯背,像是一株挺立的泛着露珠的美丽花枝。
周宴西只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
“阿鸢,是你说要一起睡的。”
他的手扣在了南鸢后脑的发间,托着她,将人压在了床上。
南鸢闭上了眼。
没挣扎。
周宴西凝眉垂眼,望着她。
南鸢睫毛轻颤,像是蝴蝶猛扇翅膀。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在躲避,也已经认命。
如今外头铺天盖地讨论的都是他们的新闻,正如周宴西所言,关系曝不曝光,恐怕只有随缘二字。
待参加节目以后,更多的人会将关注放到他们身上。
她想在安安静静地作为‘南鸢’完成接下来半年的实习期,恐怕已做不到。
今日她既已随周宴西入住老宅,接下来一直到三年期满,就算周宴西突发奇想要她生个孩子,她也没得选。
南鸢自嘲的心想,看来卖自己三年,也不是真的如一开始所想,稳赚不赔。
她感受到了倾身而下的人的触感,商务套装被往腰上替,只差最后一步。
卧室里灯没有关。
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这种事上没有关灯的一次。
灯光将两人各自的表情都照得无处可躲。
只是南鸢闭了眼,不知周宴西是什么神情。
她只能凭着触觉,深呼吸。
南鸢腮边肉倏地绷紧,双眼闭得更紧,崩出了眼周纹路。
她昂首挺腰,像是等待着捕捉的鹤。
半晌,他移开了游移在她腰上的手。
露台的凉风吹了进来,周宴西扯过头顶的枕头,遮盖了那一片泛红。
南鸢讶异睁开眼,瞧见同样松垮着衬衫,露出结实肌肉的男人从她身上横跨离开。
“你——”她清了清嗓,“不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