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镜屋的门缓缓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一场无法回头的仪式已经完成空气骤然变冷仿佛冰封了每一道呼吸叶尘走在最前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而他的身后瑶溪与林青一左一右紧紧跟随三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投在斑驳的木地板上如同爬动的蛛丝
那孩子依旧坐在屋角怀中抱着那面碎裂的镜子镜面上满是划痕与血迹却奇异地能照出人的内心那是一种让人不安的清晰像是剥离了皮囊之后剩下的骨与魂
“你是……”叶尘的声音低哑
“我是你”那孩子抬起头眼神清澈却仿佛藏着永夜他露出一个不该属于孩童的微笑“我是你在母亲心底诞生的那个你我是她看见的未来我是她在镜子里第一次看见你时心生的恐惧她的恐惧创造了我”
“她不是恐惧我她是爱我”叶尘咬牙否认却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可她的爱与恐惧从未分开”镜中孩子缓缓站起身那动作如人偶般僵硬“她在梦里尖叫在镜子前发疯她说你会带来灾厄她说你是从镜里爬出来的孩子她相信你不是她的儿子而是镜的回声”
叶尘的眼角微微抽搐喉头哽住不语他脑海中闪过母亲那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尖叫哭泣撕咬自己的脸在镜前嘶吼那一切他以为是疯病的症状可现在竟拼凑成完整的真相
“你用她的痛苦塑造了自己”瑶溪冷冷地开口“你是寄生她意识的恶意镜像你不是叶尘”
“可他接纳了我不是吗”镜中孩子望向叶尘“在意识深处你没有拒绝我你怕孤独你怕真相你怕没有我你就不完整”
“那是过去”叶尘向前一步盯着他“我已经整合了自己你是我但我不再是你”
话音落下镜中孩子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神变得空洞随即整面镜屋震动如山摇地动墙上的镜子一面接一面碎裂破碎的边缘如刀片一样旋转着飞出仿佛要将入侵者撕成碎片
“他在保护自己”林青低声说“他怕我们将他彻底消灭”
“不”叶尘闭上眼感知那种熟悉又疏离的意识波动“他怕孤独”
一声低语叶尘伸出手对着那孩子的方向而不是拔枪不是攻击他低声说道：
“你想被理解对吗”
镜中孩子浑身一震仿佛那句话击中了他最深的软肋他抱着镜子的双臂开始颤抖裂缝在他身体周围蔓延地板崩塌屋顶裂解整个镜域仿佛被撕扯着陷入崩坏
“我理解你”叶尘继续说道“我曾是你我们一起承受母亲的情绪恐惧噩梦也一起在镜子前看着世界变形但现在该结束了”
镜中孩子的眼神慢慢泛红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破镜然后一点点松开了手
镜子落地碎成齑粉无声无息仿佛连它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剥离
“结束了吗”瑶溪低声问
“不”叶尘摇头看着孩子“还有一步”
他走上前缓缓跪下伸手抱住那个孩子那瘦小的身子僵硬如尸体但渐渐地颤抖起来一滴透明的眼泪从他脸颊滑落那一刻所有的镜子停止了共振所有裂缝停止了扩张那种源于心底的混乱仿佛被抚平
“谢谢你”孩子声音很轻“谢谢你……带我回家”
下一秒那孩子化作点点银白的光斑在叶尘怀中缓缓消散就像是雪融化在阳光下消失无声无息
整个镜屋开始崩塌空间折叠天花板向内塌陷地面变为漩涡般的深渊
“快走”林青大喊一把拽住叶尘和瑶溪三人跳入虚空般的裂缝如坠入黑洞中
……
当他们再次睁眼已回到研究所内控制室的灯依旧明亮监控画面稳定没有任何异象林青连忙冲向控制台检查外围镜面反应数值
“正常波动已恢复”他不敢相信地念出数据“没有延迟没有裂缝镜域……彻底闭合了”
叶尘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汗水早已湿透后背他知道那不是胜利而是一种和解一种以理解和拥抱换取的封印
“你怎么样”瑶溪握住他的手
“很累但……很清醒”他笑了笑眼里再无迷惘
研究所内一片静默林青点开镜域记录仪最后的画面只有一句系统提示静静地闪烁：
镜面异响消除 主意识整合成功 镜中无人
“他真的……走了吗”林青问
叶尘望向控制室角落那面普通的镜子
镜中倒影只是他和瑶溪没有任何多余的影子没有延迟没有微笑
他点了点头
“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