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嗷嗷嗷’‘我乃太上老君座下弟子,一气化三清真人……’
外面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群神经病,肆无忌惮的制造嘈杂的噪音,一浪盖过一浪,震耳欲聋。
这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飞快奔来。
“要死啊你们,都给老子闭嘴,削死你个皮痒的!”
一道粗犷的男人声音发出,众人本能的打了个寒颤,恐惧从骨子里冒出来,所有人都不敢再发出动静,呆愣愣的看着铁栅栏外面,那个最让人惧怕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的棍子会滋啦滋啦冒火光,还能让人浑身痉挛无力,不受控制的抽搐,痛苦难当。
不过这也就管十来分钟,毕竟这真是一群神经病。
‘嗷嗷嗷’‘张老三你有种来跟老子单挑’‘不得行,那真是老子的地,村干部也不得行’
‘莫挨老子,老子要去信访’
何天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巴掌大的一个窗户,外面只有一小块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没有,鸟儿都吝啬从这一小片天飞过。
这些日子她吃了太多镇定类药物,让她反应有些迟钝,感官也不再明显,有时候明明能看见蚊子落在自己身上,但是一直到蚊子快撑死了,她才感觉到些微痒意。
进来这小半年,她一直苦苦挣扎,不肯配合,无论是吃喝拉撒睡,还是每日例行吃药,她都抓住一切机会疯狂挣扎。
但是就在昨天,她在护理站看到了自己的档案。
何天,精神病患者,双向情感障碍,无民事行为能力,监护人,李广生,与病人关系,夫妻。
下面红彤彤的医院盖章,让何天彻底绝望。
监护人李广生,也只有夫妻关系才会迫不及待的把她送进来。
也只有对方成为她的监护人,才能完全代表她,处置她的那部分财产。
何天没有破局的办法,她好好的,没有病,但是被关进这里小半年了。
日复一日的歇斯底里和体力耗尽后的绝望都没有击垮她,昨天那张档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今天她安静下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脑袋清醒了许多,一直在想如何破局。
这家精神病院是极具权威的,一纸证明就可以让她余生什么都做不了。
法律规定她这样的没有民事行为能力。
杀人无罪!
那么普通人就不敢靠近她,更不用说跟她一起做生意。
何天十九岁结婚,闯荡六年,二十五岁,身价千万,然后被丈夫送进来了,如今二十六岁。
未来还有几十年,要怎么走!
杀人无罪!
何天慢慢起身。
为了防止病人爆冲,屋子里的一切物品都是不锈钢焊接的,无法移动。
没有腰带鞋带,衣服也没有拉链。
何天这里更夸张,她连鞋子都没有。
内衣也是没有钢圈的小背心。
在这巴掌大的屋子里,方寸之地,何天开始笨拙的跑动,从扩胸运动,舒展经络,到跳跃,打拳,太极。
从大汗淋漓,到逐渐收敛。
一段太极打完,何天的精神平复许多,坐在床上盘腿开始冥想。
这时,总喜欢掐她的护士端着托盘进来。
“9436,该吃药了。”
何天看见茶缸子,有点心动。
“护士,我想喝水。”
护士没想到何天从昨晚就开始安静,现在竟然能好好跟她说话了。
不过听到她提要求,护士懒得搭理,她还有很多病人的药得送,要看着他们吃下去,那么多活儿等着她干,不想再给这位倒水,就当没听见好了。
“吃药。”
何天摇头。
“我想喝点水,我口渴。”
护士不耐烦,伸手要去掐她。
何天刚好想验证一下,刚才的锻炼是否能把部分药性通过汗液排出去,她的感官能否恢复一些,就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闪躲。
那护士狠狠拧了何天胳膊一把,看她没什么反应,颇有些无趣,何天仍旧坚持要喝水,还冲她讨好的笑笑。
护士无奈,从托盘上拿出茶缸子,把插销插进房间水龙头,只有这样,水龙头才能打开。
放出一杯水,何天痛痛快快的解渴后,挪开挡在面前的茶杯,冲护士露出一个笑容。
护士把药拍到何天面前。
“喏,吃药。”
小小的一粒白色药丸,药性强大到让人失去理智。
何天依旧笑眯眯的,乖乖把药吃下去,又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水喝完,还张嘴给护士检查完毕,护士走了,门两边站着的打手,壮汉,门神,也锁上门走了。
何天等他们走远,这才坐在床里面的地方,抠嗓子开始吐。
刚才喝水多,有东西可以吐。
很快一粒药丸伴随一堆水,全吐出来了。
何天借着水的湿润,把药丸泡成粉末,再用手指蘸取,抹在白色床单上,完全看不出来。
吃过药,整个病房区都会安静一会儿,这就是大家的午睡时间。
到了下午,统一发放盒饭。
粗糙的陈米饭,没有油星的水煮青菜和白菜,还有大块发白的肥肉片,以及一碗有点咸味的清水葱花汤。
何天强忍着味觉,木讷的一口口往嘴里塞,机械吞咽,逼迫自己吃饭。
到了下午,三点钟,是所有人最喜欢的放风时间。
在医院后面一片广场上,除了花坛的低矮灌木,没有任何遮挡。
但是谁在干什么,对面楼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天开始观察地形。
大门是很高的铁栅栏门,顶端还有叉子一样的尖锐金属。
更上方还有铁丝网,应该是通电的。
这鬼地方,何天一天都不想多待。
没有绝对完美百分百能成的计划,所有的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决定是否能成功的一步,就是去做。
计划一百年,也不如做出第一步。
何天很快制定计划。
先往那个胡子拉碴的病友身边走。
这位是个精瘦的男人,看着瘦,实际胳膊上全是肌肉,皮肤黑黑的,看着一米七五左右。
据说在外面已经欺负了好几个小姑娘,家里人本来不舍得,实在没法子才送进来。
送进来也没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