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色渐暗。
一轮圆月自山顶缓缓升起,群星璀璨,宛如一条长河从东南升起,向西北延伸。
庄必凡和杨球娃披星戴月,带着几十号人,抬着熊瞎子来到村口,与众人汇合。
赵三娃看到缺了半只耳朵的熊瞎子,激动地大声喊道:
“就是它,伤老子的就是这头畜生,哪怕它化成灰额也认识。”
“哈哈哈!”
他的一番话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不用过多解释,这头熊瞎子就是偷羊伤人,害得大柳树和杨家河两村村民不敢出门的罪魁祸首。
确认完熊瞎子的尸首,老村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着喜笑颜开的众人压了压手,说道:
“大家伙都看到了吧,熊瞎子已经被伏诛,今后它再也不会下山祸害我们了,大家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了……”
“村长威武,李天元威武。”
村民振臂高呼,群情激昂,在他们心目中李天元和庄必凡、杨球娃三人显然成了大英雄。
村长苍老的脸上堆满笑意,接着问道:
“大家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这三位大英雄?”
“那是必须的。”
“那好,老朽提议,今晚咱们在大队食堂吃大锅饭,为三位大英雄庆功。”
“好!”
老村长一吆喝,两村村民纷纷响应。
这些日子,他们被熊瞎子折磨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遇到危险。
有些人连厕所都不敢上,拿着尿盆在屋子里解决。
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多人都会被憋疯。
如今,危险解除,大家伙自然要狂欢一番。
“妈的,这个狗杂种真是走了狗屎运。”
“谁说不是呢?没被熊瞎子咬死,反而成了两村的大英雄。”
王香兰和张大喜,马户,柳桂兰四人看到昔日臭名昭着的懒汉和赌博汉被人众星捧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李天元的敌意越来越大,恨不得立马归天。
“嫂子,那咱们还要去大队食堂吗?”
“有免费的晚餐,我们为什么不去?”
王香兰厚颜无耻,老李家的亲戚都能一同参加,他们为什么不行?
免费的大锅饭不吃白不吃。
大队食堂是生产队时期留下的,现在归村委管。
里面的锅锅灶灶还在,起码能保证两百多人同时用餐。
不多时,大队食堂。
炊烟袅袅,火光映射在村民纯朴的脸上,让这个冰冷的寒冬多了一丝温度。
五口大锅热气腾腾,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妇女们时不时拿起铁勺在锅里搅动。
里面有土豆、粉条、白菜,还有零星半点的猪肉。
宽阔的大队广场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李天元和庄必凡、杨球娃三人更是被众人请上主位,由杨家河和大柳树两村的两位老村长亲自接待。
晋村长更是一口一声李老弟,叫得李天元脸颊发烫,坐立不安。
“李老弟,额代表杨家河和大柳树两村村民,以及我们公社的羊倌衷心地感谢你,感谢你为我们除了一大害,这杯酒额先干为敬。”
“晋村长,您老是长辈,叫我天元就行,这声兄弟我收受不起。”
李天元连忙伸手拦住老村长即将入口的酒杯,出声阻拦。
这杯酒要是喝了,他们的辈分也就彻底乱了。
今后还怎么在大柳树和杨家河混?
尤其李国忠和三位老舅,两位姐夫还在下方坐着呢,这要喝了还得了?
“爸,你和老舅也别干看着,起来帮个忙啊!”
李天元没有办法,只能装可怜求助老爸和三位老舅。
“要不你和老舅他们坐我们的位置,我和球娃,小庄去下边坐。”
这个年代的人们非常注重长幼尊卑、礼义廉耻。
李天元坐在主位,而父亲和舅舅这些长辈们坐在下位,实在是压力山大。
就算他们是杨家河和大柳树村的大英雄,也不能坏了规矩。
放眼全场,也就老爹和三位舅舅能跟两位村长平起平坐。
杨球娃和庄必凡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看到长辈们都坐在下方,他们却坐在主位,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位置坐着硌屁股啊。
两人连忙起身,邀请李国忠和赵大年等人上前。
“李叔,功劳是俺们的没错,但这上位实在不敢坐啊。”
“瞧你们三那出息。”
李国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半推半就间,他便坐上了主位。
话说回来,能坐上两村主位的人可不多,这一回他是赚足了面子。
让众人也看到了老李家的教养。
不居功自傲,不仗势欺人,尊老爱幼、谦卑有礼。
今后谁还敢说李天元不学无术,杨球娃好吃懒做?
所有的谣言都会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老哥哥,这几个混小子虽然打了两头熊瞎子,但不能惯着他们,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年轻人,是晚辈,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你就别再捧他们了,免得骄傲自满,夜郎自大。”
李国忠不愧为老江湖,看似在说教李天元三人,实则告诉众人我老李家注重家教,从不挟功自傲。
说话间,他已经端起酒杯,十分丝滑地邀请众人喝酒。
“来,就让额这个当父亲的敬诸位老兄弟一杯。”
“妹夫,还有我们,咱老赵家不能丢大柳树人的面子。”
赵家三兄弟齐齐起身,端杯互敬。
见此,李天元终于脱开身,带着杨球娃和庄必凡连忙坐到下位。
酒过三巡,菜知五味。
李天元始终没有喝酒,不管与任何人碰杯都是以茶代酒。
杨球娃戳了戳李天元的胳膊,用眼神示意道:
这庆功宴吃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谈谈赏金的事了?
李天元仅仅一眼就明白了杨球娃眼神中的意思。
他端起水杯,笑吟吟地来到老村长面前,询问道:
“老村长,咱们今早说的那事还作数不?”
“啥事?”
老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有点飘。
“哎呀,晋大爷,天元询问的当然是赏金的事咯。”
不等李天元答话,赵三娃就拄着拐杖起身,快步来到老村长面前。
作为猎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天元的心思。
再说了,悬赏本就是两村人的事,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都要替大外甥争取一下。
“哎呦,你们瞧额这记性,咋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老村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天元啊,这事作数,必须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