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语的指尖在门把上攥得发白。
她望着门内沈杰垂眸给姜雅琴喂姜糖水的侧影，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刚才那句\"等雅琴喝完再说\"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明明是她先感冒的，可此刻连喝口热糖水的资格都要排在后面。
\"不用了。\"她突然松开手，声音比门外的冷风还轻，\"我...我回宿舍了。\"
沈杰喂到一半的手顿住。
他侧头时只看见林慧语的背影，藏青羽绒服的帽子被风掀起，露出一截泛白的后颈。
门\"吱呀\"合上的瞬间，他听见楼道里传来极轻的抽噎声，像片被风吹皱的叶。
\"杰哥...\"姜雅琴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烧得发烫的皮肤蹭着他的虎口，\"慧语是不是哭了？\"
\"哭什么。\"沈杰把凉掉的姜糖水重新倒进保温杯，转身去厨房热，\"她自己感冒不好好休息，跑过来添乱。\"
可等他端着重新热好的姜糖水回来，却见姜雅琴正盯着门口发呆，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她烧得厉害，连说话都带着气音：\"你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我凶？\"沈杰坐在床沿，伸手试她额头，比半小时前更烫了，\"上回你发烧到39度，是谁在医院守了整夜？
现在她倒好，自己生病不隔离，还往我们这儿跑。\"他掀开薄被一角，\"把秋衣脱了，捂汗退烧。\"
姜雅琴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不脱...\"她耳尖红得要滴血，烧得迷糊的眼睛却固执地睁着，\"穿着秋衣也能出汗。\"
\"穿这么多怎么捂？\"沈杰抽出手，指尖碰到她后颈时被烫得一缩，\"你再烧下去该抽了。
听话。\"他轻轻扯她秋衣下摆，\"我转过去，你自己脱。\"
\"不要...\"姜雅琴抓着被角的手指泛白，声音细得像蚊鸣，\"你转过去我更冷。\"
沈杰被逗笑了，伸手帮她解开第一颗纽扣：\"那我不转。\"他动作极轻，像在拆易碎的瓷器，\"雅琴，我是你丈夫。\"
\"可...可你以前没帮我脱过。\"姜雅琴的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发颤。
她能感觉到沈杰的指腹擦过锁骨，带着体温的手掌隔着布料按在她后腰——那是退烧贴的位置，\"疼不疼？\"
\"不疼。\"她突然抓住他手背，\"你手凉。\"
\"刚摸了冷水杯。\"沈杰把脱下来的秋衣搭在椅背上，又给她盖上厚棉被，\"现在捂汗，我去给你煮小米粥。\"
\"内衣...\"姜雅琴的声音突然更小，\"我换下来的内衣...在浴室。\"
\"我去洗。\"沈杰已经起身，\"你躺着别动。\"
\"不用！\"姜雅琴急得要坐起来，被被子裹得像只茧，\"我自己能洗...\"
\"你现在能站住吗？\"沈杰弯腰把她按回枕头，指腹蹭掉她鼻尖的汗，\"上回你洗袜子差点摔了，忘了？\"他拎起浴室里的脏衣篮，里面果然躺着件淡粉色的内衣，\"水温我调好了，半小时就洗完。\"
姜雅琴望着他关门的背影，烧得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瞬。
前世她追伍芷清时，可从来没这么细心过——那时候她痛经，他只会说\"多喝热水\"；她发烧38度，他还在篮球场跟李毅风打球。
哪像现在，连内衣都要亲手洗。
浴室传来水流声。
姜雅琴裹紧被子，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突然笑了。
她摸出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指尖刚碰到屏幕就听见门铃声。
\"谁啊？\"沈杰的声音从浴室飘出来，\"雅琴，你躺着，我去开。\"
门开的瞬间，赵俊帅的大嗓门先撞了进来：\"杰哥！
我们约了明早去海边烧烤，陈心瑶非说要...\"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看见沙发上裹成粽子的姜雅琴，\"我去，雅琴这是怎么了？
烧得脸都红了？\"
陈心瑶扒着赵俊帅肩膀探头，手里还提着袋草莓：\"雅琴姐？
是不是感冒了？\"她瞪了赵俊帅一眼，\"说你多少次了，进门先看情况！\"
\"我这不是急吗？\"赵俊帅换了拖鞋往里走，\"上回咱们宿舍夜谈，雅琴姐说最想在海边看日出，我跟心瑶特意借了烧烤架...\"他突然顿住，\"该不会是被林慧语传染的吧？
我昨天看见她在食堂打喷嚏，跟个小喇叭似的。\"
沈杰正在擦手的动作停了。
他望着赵俊帅，目光比浴室刚关的冷水还凉：\"你消息倒灵通。\"
\"我...我不是那意思！\"赵俊帅后知后觉摸到不对，抓了抓刺猬头，\"雅琴姐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嘴快。\"
陈心瑶赶紧把草莓塞进姜雅琴手里：\"雅琴姐你吃，他这人就这样，直肠子。\"她拽着赵俊帅往门口走，\"我们改天再约，你好好休息。\"
\"等等。\"姜雅琴扯了扯沈杰衣角，\"俊帅特意来的，你别凶他。\"
沈杰的脸色缓和些，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抛给赵俊帅：\"明早再说。\"
赵俊帅接过可乐，喉结动了动：\"雅琴姐，我...我刚才说错话了。\"
\"没事。\"姜雅琴笑了笑，烧得发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明天烧烤给我烤十个鸡翅。\"
\"一百个都行！\"赵俊帅立刻来了精神，\"心瑶你记着，明天鸡翅归我烤！\"
\"行，归你。\"陈心瑶推着他往外走，经过玄关时突然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俊帅的耳朵\"刷\"地红了，咧着嘴直点头。
门重新关上时，沈杰已经把煮好的小米粥端过来。
姜雅琴喝了两口，突然问：\"刚才心瑶跟俊帅说什么？\"
\"谁知道。\"沈杰拿湿毛巾给她擦手，\"赵俊帅那傻子，指不定又被哄了。\"
\"我猜...\"姜雅琴把空碗递给他，眼皮开始打架，\"心瑶说要是他今天表现好，明天奖励他。\"
\"奖励什么？\"
\"秘密。\"姜雅琴缩进他怀里，声音越来越轻，\"就像...你今天照顾我，我明天奖励你。\"
沈杰被逗笑了，低头吻她发顶：\"那我等着。\"他调整了下她枕着的手臂，看她眼尾还沾着没擦净的泪，\"睡吧，烧退了我叫你。\"
姜雅琴的呼吸逐渐平稳。
沈杰望着她泛红的脸颊，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床头柜上投下片银白——那里摆着他刚洗好的淡粉色内衣，正滴着水珠，在月光里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