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统领,果然如您所料,那货船下吊着东西,以防水油布包裹,数量庞大!”
水鬼营首领冯江,头露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汇报。
“扬帆,追上那艘货船!”
高仓大声发令,后又冲冯江道:“水鬼营暗潜过去,拆了他们的包裹,快!”
“是!”
冯江与众水鬼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河底。
战船扬帆摇桨,迅速冲向货船。
货船的速度,自然快不过战船,不一会儿便要被追上。
“站住!”
高仓大喊。
徐谦来到船尾,见战船来势汹汹,心中顿觉不妙,呼呵道:“快摇桨,快!往凌风渡冲锋!”
“放箭!”
战船上弩箭齐射,一波箭雨覆盖,昭军死伤无数。
“再不停下,火箭轰你他娘的了!”高仓怒吼。
事到如今,徐谦也知完全暴露,既然逃不掉了,那便玉石俱焚!他狰狞踏上船尾:
“你轰啊!我这船下有五百斤火油!船毁了,你们渡口也完蛋!”
他失声招呼:“快!抓紧冲向凌风渡,侯爷交代的任务死也要完成!”
货船直冲渡口。
然而,就在距离渡口莫约四五十丈距离,忽然河面升起数十根钢筋铁索!
铁索纵横交错,形成一道铁网,将货船搅得木屑乱飞!
这么重要军事渡口,怎可能不设防御?
这水下铁网,还是昔日攻陷黑虎崖时所获取,再大的船,只要是木头做的,都能给它搅得稀碎。
徐谦见行船不动,咬牙大喝:“跳水,去船底取武器,咱们跟这帮叛军拼了!”
昭君纷纷跳船。
然而才刚落入水面,白刃架着鲜血,从河里翻涌而出!
冯江提着一颗脑袋,与众水鬼从河面窜了出来,大声笑道:“蠢货,你家侯爷的计谋,早已被王上识破,尔等若敢竖着下水,便叫你们横着浮起来!”
徐谦大骇,面如死灰。
“放火箭!”
捆绑着炸药的重箭一轮齐射,钉在货船之上。
“轰隆隆!”
连番几声爆炸,再加铁网翻搅,货船瞬间瓦解,昭君血肉横飞,哪怕有侥幸跳水者,也被潜伏在河里的水鬼们一一收割。
在火光吞噬货船前,徐谦抱着船杆,一声仰天长叹:
“黄军师,你计不成,害死我等了啊!”
“轰隆!”
最后一声爆炸,货船彻底碎裂,徒留硝烟与残骸,在河面上漂浮游荡。
……
凉州军,帅帐内。
“报告王上,敌军白衣渡河,意图摧毁我方渡口,被高统领一眼识破,如今全都沉于河底喂鱼了。”
探子入帐报告喜讯。
“哈哈哈……”
陆云川拍案大笑,当即令道:
“来人,备一口棺材,给本王送去昭君大营……
还有,让千目堂散些流言出去……
攻心?
让本王来教教你,何为攻心!
……
“报!”
昭军大营。
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冲进帅帐。
“如何?是否得手了?”黄子京笑容满面,与陈拓一起,都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好消息。
岂料,探子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二人脸色大变:
“我军白衣渡河,不知怎的被敌军察觉,徐参谋与同去一百五十名兄弟,全……全不葬身于黑河了!”
“什么!”
陈拓震惊,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扶住案桌才勉强稳住身体。
“这怎么可能,黄某计划天衣无缝——”
“报!”
又一名斥候冲进帅帐。
“凉州军方才送来了一口棺材,棺材上写着……写着……”
斥候不敢言语。
“写着什么!”
陈拓几乎疯狂。
“写着‘侯爷妙计安天下,赔了银子又折兵’,此棺……此棺送您升棺发财……”
“啊!”
陈拓捂着胸口,扬天喷出一口血,摔倒在地不知死活。
“侯爷!”
“快!快传军医!”
……
但事情还远远没完,继昭军阴谋失败后不久,一个如瘟疫般悄然蔓延的流言,开始在昭军底层士兵乃至附近村镇中发酵:
“听说了吗?侯府为了要回那堆烂肉,给了凉州王足足几十万两银子呢!”
“咱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抚恤金呢?”
“嘿!咱们兄弟的命,在侯爷眼里还不如凉王的面子值钱呐!”
“我跟你们说啊,黄军师的帐内,还摆着两口箱子呢……”
流言这种东西一旦发酵,便会如同癌细胞一般分裂扩散。
不日,对抚恤的担忧、对后勤不满,如同毒藤在连番血战受挫的昭军内部疯狂滋生缠绕。
原本只是士气低迷的军营里,一种愤懑、猜忌、失望的情绪在悄然酝酿。
除此之外,附近农庄的百姓,先前被强行抢走耕牛,害得农作无法进行,而今连连大败,钱财两空!
附近村庄,怨声载道。
昭君营中,乱作一团!
“谁敢再乱传流言,军法处置!”
黄子以“杀鸡儆猴”方式,杀了一批传流言的士卒,强行压制了舆论。
帅帐中。
陈拓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织,双目无神望着帐顶,他好像还活着,但又好像快死了……
“唉……”
榻边号脉的军医长叹一口气,劝道:“侯爷,天气炎热又气急攻心,您万万不可再动怒了,否则……唉……”
军医摇了摇头,开了张清热去火的单子,连连叹气,摇头离开。
“咳咳……”
陈拓干咳了两声,冲候在床边的黄子京道:“子京啊,本侯……本侯不是那凉王的对手,我看还是……还是撤军吧……否则祖上积累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侯爷,这个时候您撤兵,名声一样会受损,不仅如此,京师还很可能会降罪!”黄子京说道。
“那本侯该如何?强攻不成,智取也不成!龙脊关韩忠那边也是半步未尽!”
陈拓有气无力摇了摇头,“再这样耗下去,本侯便要被活活气死在这里了啊!”
“凉王之谋,吾不及也,吾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