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三天后正式展出,但在前一天会有试展,展厅先开放了部分画作和区域供人参观。
许言决定先提前过去看看,说不定有几率得碰到伍鸿,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记得自己。
想起那些曾经被他亲手推掉的机会,许言便会想到那本画册,那是那几年里他唯一画过的未公开的画作。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画过其他。
若是当初答应了伍鸿的邀请,现在的画展里说不定也会自己的作品。
一声自嘲是许言对自己未能追逐梦想的遗憾做结尾,之后他将重拾画笔描绘自己的未来。
那封邀请函在许言手中反复摩挲,最终收进了口袋。
许言起身来到看护病房,李梦洁静静的躺在那里,未解的绷带之下是完好的双腿。
仪器上显示她的身体各项体征平稳,这让许言很是欣慰。
至少他保住了一个孩子的梦想,不会像曾经的他一样徒有遗憾。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言来的次数变得频繁。
虽然李梦洁还未有清醒的迹象,但至少看上去很安稳,应当不会再有状况发生才是。
试展即将开始,许言交代好看护人员后,便启程前往。
在展会门口,许言意外碰到了一个熟人艾青,
上次在包厢,多亏他出言相助,许言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表达感谢。
得知艾青也是来看画的,许言便热情邀请他一起进去,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在,两个人瞬间打开了话匣,相谈恨晚。
从艾青口中得知,他今天过来的时间更早,并没有看到伍鸿。
许言不免有些失望,但来都来了,他也好久没看过画展,便决定留下来继续参观。
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他会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挤出车费,打车去参观一些免费的展会。
就算后来上了大学开销变多,他也依旧兴趣不减,直到遇上苏晚。
许言曾在约会时带苏晚去过一次,当他兴致昂扬的与她讲述着画里的构思,某幅画的背景故事时,苏晚总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与他认真充满激情的讲述形成强烈的对比,苏晚偶尔蹦出的回应很是敷衍。
那时浓烈的爱意可以无视一切不暇,许言只当苏晚不喜欢来这些无聊的地方。
所以后面他再也没来过画展,约会的地方也变成了游乐园,变成了浪漫的海边。
那些许言以前从没去过的喧闹的地方,他都陪着苏晚走过了一遍又一遍。
以至于后来苏晚提出要跟他学画时,他是万分惊喜的。
他以为他们终于同频,也许未来某一天,他可以带着心爱的人再次踏进画展。
可如今许言依旧是一个人来看画,苏晚也依旧对画不感兴趣。
那些让他以为同频的错觉,只是为了另一个人。
画原本就该留给懂得欣赏的人,所以许言停在了这幅画作前。
纸上是红与黑在交织缠绕,强烈的色彩对比渲染了撕裂的氛围,就像每个人身不由己的人在漩涡中痛苦挣扎。
画的落款处是一个叫柏寒的人。
“那是伍大师出国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这次伍大师回来应该也是想向公众力荐这个得意门生。”
突然出现的童语让许言和艾青都吓了一跳,特别是艾青,他在看到童语后,表情立马变得不是很自然。
于是便匆匆告别了许言,临走前,艾青给许言留了自己的电话。
这让许言觉得有些突兀,再看向童语,身穿天蓝色针织连衣裙的她带着一顶白色贝雷帽,显得文艺十足。
此时,她正用欣赏的眼神细细观摩着眼前的作品,话却像是说给许言听的。
许言既惊讶童语出现在这里,更惊讶她似乎也懂画。
回过神后想到她方才的话,不禁再次陷入沉思。
当初伍鸿对许言发出邀请时,也表达过他要出国深造,想收许言作为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一并出国。
这也是许言拒绝他的原因之一,看来后面伍鸿苦等无果后,重新另外收了柏寒。
许言当初要是答应跟他出国,现在被挂在上面的画作应该是他的才对。
想到这里,许言苦笑不已。
因为苏晚,他选择退队,提干的机会因此给了章宇。
也是为了留在苏晚身边,他拒绝伍鸿的邀请,柏寒便取代了自己。
爱到最后一无所有,或许就是这样的具象化。
“苏晚居然真是为了你来跟我拿的邀请函,我就说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的。”
童语收回目光看向许言,却发现他的眼神十分悲伤。
“怎么?你看得懂这幅画吗?跟它触发共鸣陷入痛苦中挣扎了吗?”
话里的讽刺让许言从回忆中清醒,他并未回复童语。
局外的人怎么会懂得,那曾是许言的位置,他怎会看不懂画呢?
他看不懂的始终是苏晚。
没想到苏晚居然是跟童语要的邀请函,看来童语确实也是爱画之人,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许言只是不理解,童语既然不喜欢他,就该走远些才是,何苦专门过来搭话嘲讽自己。
见许言不理会自己,童语感到有些生气。
“差点忘记你也是画画的了,我之前定的画呢?不画就该把定金退还给我!”
这句话成功让许言怒视着童语:“你还好意思提画,那不是你跟苏晚联手起来给我挖下的坑,钱你去跟苏晚拿不就好了!”
面对许言这通指责,童语一头雾水,她同样怒视许言:“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父亲的生日早就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童小姐!”
童语因许言的话而惊愣,随即又马上恍然大悟:“难怪啊难怪,原来是这样。”
“为了骗你回来,居然用了我的名义是吗?”童语冷笑着喃喃自语。
许言从中似乎听懂了什么,难道童语根本没想过要报警告他敲诈?这一切都是苏晚在自导自演!
他不可置信的开口询问:“你真的没有跟苏晚联合起来吗?那为什么要骗我定画?”
“哈!我为什么不能定画?我根本不知道苏晚找你说了什么!还纳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此话一出,许言瞬觉自己身处于一个红黑色的漩涡之中,浑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