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浓重的血腥味浸透,冥渊跪在满地血泊中,指节深深陷进渊逐渐冰冷的脊背。他的双幻剑早已崩裂,暗红灵力在伤口处凝成细小的血珠,顺着断骨缝隙不断渗出。当帝洛川伸手想要拽起他时,却被冥渊眼底燃烧的偏执惊住——那双向来沉静的眸子此刻翻涌着疯狂的执念,仿佛要将整个幽冥地府都掀个底朝天。
“我会让他复活。”冥渊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碎冰,染血的手指死死揪住渊破碎的衣襟。
帝洛川蹲下身与他平视,三叉戟的幽蓝光芒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你要怎么做?”
“别忘了,我可是冥尊,地府的主人……”冥渊扯动嘴角,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肋骨断裂的剧痛此刻化作沸腾的怒火,烧得他理智尽失。他突然想起初次遇见渊时,那个总爱摆弄手机、满嘴冷笑话的家伙,此刻却像片枯叶般躺在他怀里。
林泽轩跪坐在旁,颤抖的手指悬在渊的天灵盖上方:“可强行篡改生死簿会遭受十八层地狱的反噬,你……”
“我不在乎那些!”冥渊猛地转头,断裂的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渊是我们的朋友!”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响,惊起林间一群乌鸦。
众人陷入死寂。江锦年的粉尾无力地扫过地面,冥萧握紧盾牌的手青筋暴起,暗渊默默将飘散的暗灵力重新凝聚成锁链——如果此刻躺在地上的是他们任何一个,想必其他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好。”帝洛川深吸一口气,将三叉戟重重杵在地上,“你去吧,我们在这里守护。”
冥渊缓缓起身,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断骨的剧痛。他召出漆黑的空间裂缝,最后看了眼渊苍白的脸:“等我。”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幽冥裂隙中。
地府黄泉路上,孟婆的汤锅正咕嘟冒着青烟。当冥渊浑身浴血地出现在忘川河畔时,老妪手中的木勺“当啷”落地:“拜见尊主!”
“免礼,带我回宫殿。”冥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把碎玻璃。他的双脚踏上奈何桥的瞬间,无数亡魂发出凄厉的呜咽——掌管生死的尊主竟带着如此浓烈的杀意与执念归来。
幽冥宫殿内,巨大的生死簿悬浮在虚空,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千万姓名。冥渊徒手抓住悬浮的巨册,指甲深深掐进纸面。当他找到渊的名字时,暗红灵力顺着指尖暴涨,在空中凝成燃烧的符咒。
“尊主三思!”判官的惊喝从殿外传来,却被冥渊直接震碎在结界上。他咬破舌尖,将心头精血喷在“渊”字之上,燃烧的灵力瞬间将名字灼成灰烬——这意味着此人的生命轨迹将永远脱离生死簿的掌控。
与此同时,十八层地狱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冥渊的身体突然僵直,无数锁链从虚空中钻出,将他拖向炼狱深处。他最后看到的,是远处渊的灵魂正泛着微光,缓缓朝着人间归位。
“妈的,我救他是为了什么?”渊猛地从血泊中坐起,胸口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看着众人凝重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什么,“为了不让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
人间与地府的时空在此刻扭曲。冥渊坠入的第一层地狱——拔舌地狱,所有受刑的恶鬼齐刷刷停下哀嚎。当看到他们向来高高在上的尊主被锁链穿透琵琶骨时,整片炼狱陷入诡异的寂静。
“都别看!”冥渊怒吼着,声音却被巨大的铜钳瞬间碾碎。滚烫的铁舌烙铁落下的瞬间,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然而出乎所有恶鬼意料的是,当刑罚结束,冥渊缓缓吐出一口血沫,被撕裂的舌头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如初——这是冥尊独有的代价,每承受一层地狱之刑,身体便会在剧痛中重塑一次。
“还有十七层。”冥渊舔去嘴角血迹,仰头望向漆黑的炼狱穹顶。他想起渊替他挡枪时那抹释然的笑,想起少年时爷爷临终前的眼神,脚步再次坚定地迈向第二层地狱——剪刀地狱。而人间,渊望着幽冥裂隙的方向,攥紧了手中还沾着冥渊鲜血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