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亲自端着一份香气四溢的麻辣毒锅,走向柴房。
“二位兄弟辛苦一天了,尝尝小店的招牌。”
柴房门只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毫无表情的脸,正是其中一名看守弟子。
“职责所在,不得饮食外人器物。”
我瞥见桌上放着硬邦邦的粗面饼,还有两个大水囊,另一人正干巴巴咀嚼着。
火锅的香气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存在。
“这东西怎么顶饿,这锅底,宗门内几个长老吃过都夸……”
话音未落,看守弟子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死死盯着我的脚。
我暗忖这两个人警惕性竟这么高,于是退了两步,“好好好,有什么吩咐,尽快找我。”
我转身离开,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我走出后院才消失。
回到前堂,杜红菱和杜清远投来询问的眼神,我微微摇头,示意失败。
推开后门,想透口气,一股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空中乌云密布,几乎压到了屋檐,一阵沉闷雷声在远方响起。
“要下雨了。”我喃喃道,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后院柴房。
柴房旁边,紧挨着院墙,矗立着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我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根最为粗壮的枝干,看起来有些年头。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形。
要制造足够大的混乱引开看守,又不直接暴露自己,这棵饱经风霜的老树和即将到来的狂暴雷雨,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姐夫哥,你这是?”杜清远小声问道。
“等雨,”我重复了一遍,“等雷雨!”
夜色渐深,午夜时分,狂风毫无预兆地咆哮起来,卷起地上的杂物疯狂拍打着门窗。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我推开门,对着杜清远和杜红菱道,“快,收拾东西!晒着的药材,还有盆盆罐罐,别让风刮跑了!明川,你也来帮忙!”
三人会意,顶着狂风大雨冲进了后院。
我们手忙脚乱地将散落的杂物往廊下或前堂拖拽。
一道夺目的闪电再次亮起,映得院中亮如白昼。
就是此刻!
我借着弯腰拖拽一张沉重石凳的瞬间,背对柴房方向,一道离火真气射向老槐树的树枝。
轰隆!咔嚓!
那道枝干应声而断,重重砸向了柴房的瓦顶。
哗啦啦!
瓦片破碎,硬生生在房顶上砸出一个大洞,雨水混着狂风,灌入柴房之内。
“怎么回事?”柴房门猛地被撞开,两名看守弟子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惊怒。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屋顶的大洞和倾泻而下的雨水,脸色骤变。
“快,帮忙把箱子挪开,不能泡水!”其中一人急喝道。
机会来了!
我与杜清远、陆明川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应道:“就来!”
在搬运那冰冷箱体的瞬间,我的指尖再次探出,两道尘级饕餮真气,悄然注入箱子之中。
箱体内部竟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痉挛抽搐。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道道“滋啦滋啦”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指甲在刮擦内壁!
在两个看守弟子的注视下,我们将那两口箱子搬到配料的后厨,看到箱子没有受损,两名看守弟子这才松了口气。
我擦了擦身上雨水,“这里面什么宝贝,这么沉?”
看守弟子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
……
回到前院,关上后门,总算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风雨声。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杜清远和杜红菱则运起内力,周身腾起淡淡的白气,湿衣上的水汽迅速被蒸干。
烘干一身衣服,大概要十漕真气,接近一两银子。
陆明川说了句“有钱真好”,便去回房间换衣服。
杜红菱整理着头发,“姐夫哥,成了吗?”
我也心里没底,“时间太紧,看守盯得又死。只打入两道真气,至于有没有留在他们体内,只能赌一把了。”
那些税傀多半丹田已耗干,只有当操控人注入真气之时,才能施展功法。
而留下一丝饕餮真气,我就有把握在于淮山用不死真气操控税傀时将其引爆!
杜红菱皱眉,“为何不直接用真气毁掉他们?”
杜清远兴奋道,“姐,你不知道,在青州时,姐夫哥直接用一丢丢真气,把那两个不死宗卧底的手炸穿了!”
杜红菱听说杜清远的故事后,兴奋道,“这么好玩?要不教给我呗!”
杜清远翻了个白眼,又把我当时拒绝他的话告诉了杜红菱,她这才悻悻然放弃。
……
次日一早,天气放晴。
一夜狂风暴雨后,院子里一片狼藉。
陆明川带着店里的伙计收拾了一上午,才将院子里收拾干净。
直到下午,好想来火锅店才恢复营业。
今日,正是贾正义约定要来的日子!
或许是暴雨刚歇的缘故,白天店里生意格外冷清。
到了傍晚掌灯时分,大堂里也只有稀稀拉拉两桌客人,安静得有些反常。
杜清远凑到我耳边低语:“姐夫哥,这也太静了。”
我看着空旷的大堂,心中反而稍定,这样也好,此地已是风暴中心,人少些,待会儿动起手来,至少不会伤及太多无辜。
然而,这份冷清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夜色渐深,店门被一次次推开,三三两两的食客陆续走了进来。
他们衣着普通,点菜、交谈都显得漫不经心,但眼神凌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大堂的每一个角落,最终都选择在视野开阔的位置落座。
总坛追魂使!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与在东海郡那十二追魂使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一个身着猩红长袍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他面容俊美近乎妖异,血色的左瞳被半截面具遮掩,正是巡山左使,于淮山!
他一出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连灯火也变得昏暗了许多。
两桌还在吃饭的客人察觉到异样,连忙买单,离开好想来。
我心中猛地一沉,如坠冰窟!贾正义若来,必是十死无生!
这阵仗,要比想象的要大。
这时,外面进来一名弟子,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我隐约听到“贾贼”“出镇武司”之类的话。
贾正义已经在来好想来的路上了。
看来他们的情报远比想象中要严密,而且这些人也早已提前部署在好想来四周了。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必须立刻通知贾正义!绝不能让他踏入此门!
我下意识就想给陆明川使眼色,让他想办法溜出去报信。
然而,我的念头刚起,于淮山已提前开口,“本使在此用膳,不喜叨扰。任何人不得出去,违令者死!”
“咔哒!哐!”
沉重的门闩落下声和门板撞击声接连响起,只留下临街的正门敞开着。
整个店就如一个口袋阵,又如一个陷阱,等着贾正义这个猎物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