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持剑而立，周身战意升腾。
天道大阵嗡鸣，海天之间无尽金色真气弥漫而来。
秦权只一挥手，漫天金丝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弭无形。
我并不觉得意外。
他是镇武司掌司，手握天道大阵最高权限，借用天道大阵一途，根本行不通！
我丹田内自有百万钧真气流转，但此刻绝不能让他察觉分毫。
“让你三招。”秦权负手傲然道，“让本座看看，你究竟是何成色。”
没有谦让，我身随剑动，率先发难！
第一招，诡变与算计！
羊毛剑骤然出鞘！
《九章算律》于心神中全力推演，剑锋直指秦权周身气机流转的细微节点。
与此同时，剑身暗藏的逆流符无声催动，悄然潜入他周身的空间缝隙。
秦权手都未抬。
剑尖距他三尺，便如刺入无穷无尽的混沌棉絮，所有力道、变化、算计尽被吞噬消解。
秦权摇了摇头，吐出四个字：“徒具其形。”
我的规则，对他全然无效。
“那就试试我给你准备的第二招！”
梦境与真实！
我低喝一声：“紫魇，入梦！”
梦魇之力如潮水涌向秦权识海。
与此同时，身随剑进，五百钧离火真气轰然爆发！
剑芒中更隐隐藏着一丝与秦权同源的饕餮真气，直刺其胸腹！
秦权眼中讥诮之色一闪：“镜花水月。”
轻语间，紫魇构筑的梦域应声破碎，反噬之力让我神魂剧震。
而那开山裂石的一剑，被他仅以一根手指正面点中剑尖！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海滨！
一股浩然之力顺着剑身传来！
我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羊毛剑几欲脱手！
人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喷出漫天血雾！
全身骨节仿佛被寸寸捏碎，剧痛钻心。
我以剑拄地，踉跄着再次站起，嘴角鲜血不断淌下。
我双目通红，望着秦权：“还有一招！”
陷阱与绝杀！
我强提真气，引爆了先前潜入的所有逆流符！
咻咻咻！
数以万计细如牛毛的真气逆流针，如同狂风暴雨，从四面八方射向秦权！
虽单体威力不强，但数量极其庞大，足以淹没一切。
秦权首次露出一丝讶异。
“有趣。”
他绯袍微震，一道无形气墙凭空显现，将所有逆流针尽数阻隔在外，不得寸进。
然而，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些逆流针不过是障眼法。
真正致命的，是我将一缕精纯的混沌本源，伪装成他赠送我的饕餮真气，藏于其中！
我擦去嘴角鲜血，轻轻道：“爆！”
噗！噗！噗！
沾染在他绯袍之上的“饕餮真气”应声炸开！
瞬间在那象征镇武司最高权柄的绯色官袍上，留下了数个清晰的破洞！
这一次，秦权脸上的讶异变成了真正的凝重。
做完这一切，我终是力竭。
我半跪于地，浑身浴血，内脏移位。
秦权依旧站在原地，纤尘不染。
但，他袖口的那几个破洞，无比刺眼。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袍服上的破口，片刻后，缓缓抬头。
“很好。”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你，让本座……有些狼狈了。”
秦权缓缓举起了手掌。
“轮到我了。”
他不再留手。
那股令天地失色的“暗”再次涌现!
一只遮天巨掌，携带着天道刑罚般的意志，朝我缓缓压来。
所过之处，光线泯灭，声音消失，唯有纯粹的“终结”之意。
这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灭杀！
我看着那巨掌，心中一片平静。
计划成功了，我激怒了他，展现了价值，也留下了伤痕。
接下来，就是履行赌约，用我的自由，换沐雨的平安。
我将羊毛剑向身旁一掷，插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认输。
“住手！”
一道带着哭腔，却无比决绝的声音传来！
沐雨？
我心中一阵惊骇！
为了这次决斗万无一失，我特意让几位师兄联手看住她，甚至连比试的具体地点都未曾透露！
她怎么会……
沐雨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跟你走！”
她仰头对着秦权，“放过江哥哥！我自愿跟你回去，补全你的天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我望着她挡在我身前那单薄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全都粉碎！
我自诩算无遗策。
我算准了秦权需要我，不会杀我。
我算准了如何激怒他，如何让他付出代价。
我叮嘱过所有师兄，绝不能将此事告诉沐雨，绝不能让她来东海之滨……
可我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
我算漏了沐雨！
她会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救我。
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告诉。
从我决定挑战秦权的那一刻起，从我那几日闭门不出的凝重起，从师父和师兄们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起……
她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她偷偷跟来了，一直藏在附近，看着我浴血奋战，看着我濒临死亡。
她无法忍受。
秦权的巨掌悬停在空中！
他看着沐雨，那完美的“无垢”之体，点了点头：“可。”
我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我赢得了赌局，逼得秦权狼狈，保住了作为筹码的性命。
却在此刻，一败涂地。
那遮天蔽日的黑暗掌印，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瞬间消散。
天地恢复了平静。
海浪拍岸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咸腥的海风依旧吹拂。
一切，似乎如初。
秦权收手，目光越过沐雨，再次落在我身上。
“给你们，三日团聚时间。”
他背过身，声音平淡地传来，“至于你，江小白……”
他顿了顿，“京城，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
话音落下，他已一步踏出，身影模糊，下一刻便出现在遥远的天际。
贾正义、瑞王及一众镇武司人马，如同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空旷的海滨，只余下我与沐雨。
沐雨缓缓转过身，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怯生生地抬头看我：
“江哥哥，你，你不会怪我吧？”
望着沐雨，我心中无尽的酸楚。
沐雨为了我做出了选择，我又怎么会，怎么能生气呢？
我强运真气，平复了心境，强忍着浑身剧痛，嘴角裂开笑容：“怎么会！”
“傻丫头！”
我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斩钉截铁道：
“只要我江小白还有一口气在，就算踏平了那京城，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