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铜铃声穿透晨雾,阿依娜翻身下马的瞬间,腰间的银饰撞出一串欢快的声响。欧阳逸飞快步上前,正要开口,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璃裙摆翻飞,像只雀跃的蝴蝶般扑到阿依娜面前,一把攥住她戴着银镯的手。
“阿依姐姐!”苏璃仰着通红的小脸,睫毛上还沾着激动的泪花,“自苗疆一别,转眼都三年了!你可还记得咱们在榕树洞里躲雨,结果被毒蜘蛛追着满山跑的事儿?”
阿依娜眼尾弯弯,露出两颗虎牙,伸手刮了刮苏璃的鼻尖:“怎会不记得?小哭包当时吓得直往我怀里钻,鼻涕都蹭我新做的苗绣上了。”她说话时带着苗疆特有的软糯尾音,又抬手轻抚苏璃发间的银步摇,“倒是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这步摇怕不是江南的手艺?”
欧阳逸飞望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不禁想起年少时在苗疆的日子。那时苏璃跟着云游的师父暂居苗寨,三个孩子常在溪流间摸鱼、在竹林里捉迷藏,笑声能惊起整片山谷的白鹭。正想着,肩头忽然一沉,转头见梅降雪不知何时走到身旁,她垂眸望着阿依娜腕间缠绕的赤金蛇形手环,目光幽深如潭。
“快请进。”司马云天适时开口,广袖轻扬示意众人入府,“圣女远道而来,还未用早膳吧?府上备了些中原点心,还望品鉴。”
厅堂内,氤氲的茶香中,司马云天展开一幅泛黄的羊皮卷。烛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愈发凝重的神色:“子时三刻,子时阴气最盛,噬心蛊的活性也会达到顶峰。”他指尖划过地图上标记的七煞洞入口,“阿依娜圣女负责破除蛊阵,降雪姑娘与苏璃姑娘配合破解机关,我与逸飞率暗卫从两侧包抄。”
“只是这最后一道‘九曲迷魂闸’......”梅降雪突然开口,素手轻点图中一处机关,“按图上所示,需同时拨动七处枢纽。若稍有差池,洞内便会万箭齐发。”
阿依娜取下颈间的翡翠项链,一颗颗碧绿珠子在她掌心骨碌碌转动:“这不难。”她狡黠一笑,将珠子抛向空中,刹那间绿光暴涨,七道虚影自珠中分离,模样竟与她分毫不差,“我这‘七魄引’可化出分身,虽只能维持半炷香,但足以应对机关。”
众人皆是一惊。欧阳逸飞望着那些灵动的虚影,恍惚又看见当年那个敢徒手抓竹叶青的泼辣少女。而梅降雪却将目光移向窗外,暮色不知何时已漫上雕花窗棂,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细碎的呜咽,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子时,乌云遮蔽月光。三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阴山嶙峋的山石。阿依娜走在最前方,腕间金铃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瘴气翻涌的洞口处,密密麻麻的噬心蛊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蛊虫口器开合间,泛着令人作呕的幽蓝光芒。
“起!”阿依娜玉臂高举,颈间翡翠珠链骤然崩裂,化作漫天绿芒。那些蛊虫撞上光芒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纷纷蜷缩着跌落尘埃。而与此同时,梅降雪与苏璃已冲向第一道机关闸,梅降雪指尖拂过刻满符文的石壁,苏璃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手中软鞭随时准备挥出。
欧阳逸飞握着长剑的手掌沁出冷汗。他望着阿依娜在蛊群中穿梭的身影,又瞥见不远处梅降雪专注破解机关时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意识到,这场战斗早已不再只是正邪较量——它更像是一道横亘在所有人命运前的险关,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