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逸飞足尖狠狠碾过黑熊霸尚有余温的躯体,龙渊剑上滴落的血珠在沙地上晕开暗红的花。这一脚用尽了十成力道,震得他小腿发麻,却难消胸中郁结——数月前阴山派洗劫沧州城时,那个抱着襁褓孩童纵身跃入火海的妇人身影,此刻又在眼前浮现。
“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畜生。”梅降雪甩动软鞭,鞭梢卷走地上半截断刃,铜铃发出清脆声响,惊起崖边几只乌鸦。她望着峡谷尽头翻涌的血色云霞,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看那云,像不像浸了血?”
众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见西方天际浓云如墨,边缘却被夕阳染成诡异的猩红,仿佛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司马云天重重拍了拍腰间大刀,震得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血影崖本就因终年云雾带血得名,别自己吓自己。但那豺狼霸豢养的尸傀群......”他话未说完,楚青已抽出软剑挽了个剑花。
“司马前辈不必多虑。”楚青剑指苍穹,剑尖映着残阳泛起冷芒,“我昨夜已命人收集了三车艾草硫磺,定能破了他的尸傀邪术。”他身后百名弟子立刻将推着的几辆大车往前,车上麻袋里散发出刺鼻的药草气息。
苏璃忽然按住腰间玉笛,指节泛白:“诸位小心!”话音未落,崖边石缝中骤然钻出密密麻麻的黑影,月光下露出青灰的手臂与翻卷的腐肉——正是传闻中豺狼霸的尸傀!这些行尸走肉行动间关节发出咔咔声响,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磷火,潮水般涌来。
“点火!”欧阳逸飞长剑劈断最先扑来的两具尸傀,腐臭的尸水溅在他白衣上。楚青一声令下,弟子们迅速将艾草硫磺抛洒四周,火把点燃的刹那,浓烟裹挟着辛辣气息冲天而起。尸傀群发出刺耳的嘶吼,在烟雾中踉跄后退,却仍有不少前仆后继地撞进火圈,焦黑的皮肉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雕虫小技!”阴笑声从崖顶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个身披黑斗篷的身影立在危崖之巅,手中铁链缠绕着半具骸骨。豺狼霸随手一甩,骸骨化作漫天骨雨砸下,竟将地面砸出数个深坑。梅降雪旋身甩出软鞭,铜铃骤响间卷飞几片骨刃,却见鞭梢瞬间被腐蚀出几个孔洞。
“他的尸毒淬在骨器上!”苏璃玉笛横于唇边,笛音清越却暗含内力。洛千雪银笛相和,两道音波在空中相撞,化作无形气刃斩向豺狼霸。黑袍人怪笑一声,铁链横扫,竟将音波震得四散飞溅,余波扫过崖壁,碎石纷纷坠落。
欧阳逸飞足尖点地跃上半空,龙渊剑挟着凌厉剑气直刺对方咽喉。豺狼霸不慌不忙挥链缠绕,腐臭的尸毒顺着剑身蔓延。千钧一发之际,司马云天挥刀劈出一道气浪,逼得黑袍人后退半步。楚青趁机带领弟子架起强弩,淬了雄黄的弩箭如雨点般射向尸傀群,暂时压制住攻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梅降雪软鞭卷住一块巨石,奋力甩向崖顶。豺狼霸侧身躲过,铁链却如灵蛇般缠住她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洛千雪甩出三枚冰魄银针,精准刺入铁链关节,梅降雪借力翻身跃回。
欧阳逸飞望着崖顶密布的藤蔓,忽然心生一计。他低声吩咐苏璃:“用笛声引开他注意力!”随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随身带着的烈酒。当苏璃的笛音化作万鸟齐鸣时,欧阳逸飞将酒坛抛向藤蔓,龙渊剑劈出的剑气瞬间点燃酒液,熊熊烈火顺着藤蔓烧向崖顶。
豺狼霸这才慌乱起来,铁链疯狂挥舞试图扑灭火势。楚青抓住机会,带领精锐弟子顺着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攀崖而上。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云时,崖顶传来一声惨叫——豺狼霸的黑袍坠下悬崖,露出里面布满尸斑的躯体,眉心插着洛千雪的银针。
望着渐渐消散的尸傀群,众人皆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欧阳逸飞擦去脸上血污,望向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第二道险关。那里的崖壁上,暗红苔藓如凝固的血迹般蔓延,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下一场恶战的残酷。
“走!”司马云天踢开脚边半具尸骸,大刀在晨光中划出凛冽弧光,“血影崖不过如此,后面的三霸四恶,也该尝尝咱们的厉害了!”他的声音在峡谷间回荡,惊起一群白鸽,雪白的羽翼掠过血色残云,向着更凶险的前路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