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大厅内,药香与草木清气交织着,却压不住空气中隐隐的凝重。雕花窗棂外是连绵的青翠山峦,阳光透过窗纸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几道身影的轮廓,正是欧阳逸飞、梅降雪、苏璃、洛千雪,以及伤势刚愈的司马云天和楚青。
司马云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左臂上的伤口虽已拆线,却仍能看出狰狞的疤痕——那是上次攻打阴山派总坛时,被阴山老怪的掌风扫过留下的印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杯沿在掌心压出浅痕:“上次我们吃了大亏,一来是对阴山派的机关布置不熟,二来……是没人能真正接得住阴山老怪的‘幽冥掌’。”
楚青坐在他身侧,眉头紧锁:“阴山老怪的内功至少有五十年火候,掌风带毒,中者经脉会被寒气侵蚀,若非药王谷的灵药,云天兄恐怕……”他没说下去,但众人都懂。上次他们七人联手,竟被阴山老怪一人逼退,苏璃的“绕指柔剑”被震得脱手,洛千雪的“寒冰针”未近其身便被掌风击碎,欧阳逸飞的“奔雷拳”勉强接了三招,便震得气血翻涌。
“不能再硬拼了。”梅降雪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她指尖轻点桌面,划出阴山总坛的大致地形,“阴山总坛背靠黑风崖,只有一条栈道能通主峰,上次我们就是在栈道上中了埋伏。依我看,得先派人摸清栈道两侧的暗哨,最好能找到密道绕过去。”
苏璃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密道我派人查过,阴山派经营百年,密道入口都有高手看守,硬闯只会打草惊蛇。倒是他们的粮草库设在西峰,若是能烧了粮草,或许能逼他们主动出关。”
“不妥。”欧阳逸飞摇头,他一身玄衣,面容刚毅,“阴山老怪行事狠辣,粮草被烧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到时候遭殃的可能是山下的百姓。我们的目的是除他,不是连累无辜。”
洛千雪一直沉默,这时忽然开口:“我师父曾说,阴山老怪练的‘幽冥掌’有个破绽,每逢月圆之夜,他的寒气会反噬经脉,那时功力会减弱三成。再过五日便是十五,或许……”
“不可。”司马云天立刻打断,“就算功力减三成,他的根基仍在,我们未必能赢。况且他身边还有四大护法,个个都是硬手,上次若不是楚青兄拼死缠住护法之首,我们根本退不出来。”
众人一时沉默,厅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每个人都在盘算,却都觉得无论怎么计划,都绕不开那个核心难题——没人能顶住阴山老怪。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旁的百岁仙翁忽然轻轻“啧”了一声。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手里攥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众人这才想起,这位药王谷的主人一直没说话,只是眯着眼听着。
“仙翁有何高见?”梅降雪起身行礼,语气恭敬。他们能聚集在此,全靠仙翁出手救治伤员,论江湖阅历,在场没人比得上这位活了百年的老者。
仙翁慢悠悠地停下转核桃的手,目光扫过众人,忽然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们啊,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欧阳逸飞一愣:“仙翁的意思是……”
“以你们几个的实力,怎么能抵得住阴山老怪的武功?”仙翁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悬殊太大了。”
他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众人:“逸飞的拳刚猛有余,却缺了卸力的巧劲;降雪的剑法灵动,内力却差了火候;苏璃的身法快,可兵器太短,近不了他的身;千雪的针术精妙,却破不了他的护体罡气;云天和楚青更不用说,一个伤刚好,一个内力本就不及他。”
众人脸上都有些发烫,却不得不承认仙翁说得对。上次交手的画面还在眼前,阴山老怪站在崖边,黑袍猎猎,仅凭一双肉掌便接下他们所有攻势,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至今想起来仍让人脊背发凉。
“老仙翁,”梅降雪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仍维持着镇定,“那我们当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残害武林同道。”
仙翁看着她,忽然笑了,皱纹堆在一起,倒添了几分慈蔼:“傻丫头,打不过,不会请人帮忙吗?”
“请人?”苏璃皱眉,“当今武林,能与阴山老怪抗衡的……”
“放眼天下,能接得住他‘幽冥掌’,还能稳压他一头的,只有一人。”仙翁慢悠悠地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武当山的狗皮道人,张三丰。”
欧阳逸飞道:“张真人这几年闭关修炼太极拳精髓,不问江湖事已经许久。”我倒把这给忘了,只要张真人出手,抵住阴山老怪应该没有问题…
“正是。”仙翁点头,“张真人的太极功,最擅以柔克刚,化解蛮力。阴山老怪的‘幽冥掌’再狠,遇上太极的‘沾、连、粘、随’,也讨不到好。况且张真人慈悲为怀,阴山老怪残害生灵,他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司马云天眼中燃起希望:“可武当山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如何能请到张真人?而且……听说张真人常年闭关,连武当弟子都难见他一面。”
仙翁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令牌是黑檀木所制,上面刻着一个“药”字,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拿着这个去武当山,找清风道长。就说药王谷的老友有请,他自会带你去见张真人。”他将令牌递给梅降雪,“降雪丫头,你心思最细,这事就交给你了。”
梅降雪接过令牌,入手温润,她紧紧握住,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责任落在肩上:“仙翁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好。”仙翁笑了,“你们先在此休整,等降雪请到张真人,再议出兵之事。记住,谋定而后动,这次,一定要让阴山老怪再无翻身之日。”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厅内的凝重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期盼的坚定——他们知道,这一次,或许真的能迎来转机。而千里之外的武当山,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正有一位身着粗布道袍的老者,在太极殿前缓缓推手,衣袖拂过之处,仿佛连风都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