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清抬了抬眸，如清风般的感觉覆盖在他的眼眸上。
一时间，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神色空洞又不平静起来。
“你……”
“答应了二叔公的，好好教导你，脾气别这么不好了，容易招惹仇家，没人护着你的时候很容易被群殴啊～”
少年叹了口气。
少年老成也不过如此了。
岚山清动了动唇瓣。
他想说，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不会有被人群殴的时候。
可到底是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
一抹琴音自耳边传来，音韵轻灵，随着风，驱散了天空中的黑气，引着亡灵路，指着不亡人。
“孩子～我们希望你好好长大，放下吧，总要有人学会守护，我们……不会是第一个。”
他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温婉端庄的妇人笑着望着那稚嫩的黑衣少年，然后后退着消散了。
季清尧唇边泛起一抹苍白。
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般激流飞泄。
琴音将岚山清的思绪放的平缓，夜色平静，他很久没有做过如此的好梦了。
不知不觉间，岚山清睡着了，依靠在少年的肩头，当黑气褪去，黑夜降临，岚山清看不到漫天的繁星璀璨，可季清尧看得到。
少年唇色惨白的收起了瑶琴，侧过眸子望了一眼呼吸平稳的岚山清，又移开了目光。
“还是不行，这一曲追亡魂，塑清梦，还是太过吃力了，若是我现在是真正的灵寂期还行，但是半步灵寂，确实容易乏力。”
系统：“那你还逞强？”
季清尧摊了摊手，“没办法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三件圣器呢，白嫖不是我的风格。”
他边说着边顺手在旁边扔了一堆极品灵石，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叹了一声，“还好在这个异空间里还能从空间里自由取东西，除了只能跟在岚山清身边这一点儿，其余的，倒是还行。”
系统撇了撇嘴不吭声。
小主人这吝啬的谎话真够牵强的。
这一曲分明就是为了这执念过深的臭小子。
季清尧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他表情淡淡的。
“宿主在愁什么？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外力解决并不是真的解决，有心事心思重的孩子也不会轻易变得开朗，敞开心扉接纳全部，只是一时的清醒罢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
季清尧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什么人生导师，我只是根据我看到的所有，来提出我的问题，恰当的给他发泄出来的机会。”
“憋在心里时间太长了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该做些什么，我想，探心。”
探心？
系统静静的思考了一下。
没想明白。
季清尧也没多解释。
晨光熹微，缭绕在半空中的晨雾如丝如缕的落下，同那层泛着浅蓝色光晕的结界交叠成了一条弯曲的线，紧接着缓缓铺向大地。
而一处小山峦上相互依靠的两道身影的影子拉的极长，少年揉了揉眼睛，晨风带着些许的凛冽缓缓吹过，簌簌作响的枝头树叶被风吹落在肩头。
被他轻轻拂开。
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住了岚山清。
睁开眼睛，还是泛着红的眼眸带着模糊的光影，不适应眼前的黑暗，他动了动手指，问，“天亮了吗？”
季清尧点头，“对。”
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昨晚上没看过的景象落入眼眸。
眼前景色极美极美，或许是站的高看的远，便是鸟兽凌飞枝桠，垂落湖面调皮戏水的动作也见得分明。
扶着少年的右手腕，微微用力，岚山清便顺着力道也一同站了起来。
“我本以为族地中已然是罕见的美景，没想到外面的天地也如此广阔无垠，岚山清，这界外之地，好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只不过，美好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它一直都很美，只不过，也被仙灵界称呼为蛮夷之地，他们看不上这些朴素的美景，就会想办法贬低所有。”
虽然暂时看不到，但是岚山清可以听得出少年嗓音中的欢欣。
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再那般沉闷了。
“还有一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哪里？”
“跳下这个小山峦，会沉入湖底，那片湖底，有星空。”
岚山清认真的说着。
“湖底有星空？”
少年惊疑了一声。
岚山清点头附和，“对。”
“要不要跟我跳下去？”
他伸出手，在不知道季清尧会不会答应的情况下。
仅仅是愣了一秒，季清尧就反应过来，“算了，还是我带着你吧，毕竟你现在……不是很方便。”
“我们走！”
季清尧反手握住了岚山清的手腕，在黑衣少年懵懂抬眸的瞬间将人扯了下去。
并不算太高的高度，受到一些重力的冲击，早晨的凉风习习，受到灵力的隔绝，只无力的吹动了两人的衣衫和发丝。
红与黑的交缠，极致的色彩冲击，墨发被吹上发顶，露出少年光洁的额头。
“三……二……一”
岚山清夹杂着劲风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少年耳中。
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感知到，熟悉到了极点的地方，靠近的水汽喷洒在脸颊上。
时间恰到好处，两人一同入水，哗啦声夹杂着湿润的气息。
破水而入沉入水中。
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觉。
他们在水中落在一条路上。
季清尧踩实了脚才抬起眸子，目光一瞬不变的落在了眼前的漫天星河之中。
“这湖底有着星辰之力，不论外界如何，这里面始终都是这样的景象，随着时间流逝，星辰之力越来越淡，慢慢的，也只剩下这幅美景了。”
“这还是我当年眼睛受伤沉入湖底时才发现的，虽然能在这湖底自由行走，但是出去的路却尤其不好找，此处还能隔绝气息，我被困了足足三个月才找到路。”
“怪不得。”
少年惊叹的眸子含着惊艳的光华。
湖底繁星璀璨，映着细碎的光影落在身上，只觉得星辰流转美不胜收。
水底，脚踩着洁白的贝，硕大的珍珠竟也是星星落下的虚影，这便是海市蜃楼，美的有些失真了。
“此情此景……”
“怎么？”
“倒是想让我为你卜上一卦了。”
少年的语气转折太快让岚山清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