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月轻蔑地冷笑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你不在苏城的这几年，你那亲生母亲都就差躺在祁家大门口要钱了。”
唐清瑶原本沸腾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苏江月的眼光像那个刚刚被她拦下的巴掌一样，再次准确无误地扇到了她的脸上。
小时候在苏江月面前的窘迫感和无力感再次填满了她。
她强迫自己带着最后的尊严逃出了苏江月的房间。
在床头的抽屉里，她拿出了祁光瑜重新修改后的结婚协议。
屈辱、不甘、愤恨、那些她根本无法排解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拿起书桌上的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像下定决心一般，她给祁光瑜打了个电话。
“清瑶。”
光瑜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他的声音里能听出有隐隐的期待。
唐清瑶没有犹豫，她直接而又平静地说道：“光瑜，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领证？”
祁光瑜沉默了半秒，随后像是听懂了一半，略带兴奋地说道：“清瑶，谢谢你。”
随后，唐清瑶听到一阵叮铃桄榔找东西的声音。
再然后就是祁光瑜微微喘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清瑶，我查了一下，民政局要初七才能上班。不过我找人的话，最快初五，也就是后天，就能帮我们办理领证。”
唐清瑶很平静地听着祁光瑜的话，随后，她平淡地点点头：“好，那就初五。”
说完，唐清瑶挂断电话。
她有些不真切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刚刚自己是干嘛了？她真的要跟祁光瑜结婚了吗？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掉入了一个冰冷的深潭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浮在水面，却还是慢慢被水淹没了自己。
那些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开始有些心慌。
她走到窗台，想要透口气，可视线却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东山的位置。
那是那天晚上祁明烨指给她看的位置。
他说，他在那里给他们准备了婚房，最好的一栋别墅。
可是，她再也没资格拥有那栋别墅了。
一滴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她仿佛被惊醒，以为是下雨了，可抬头看，今天的苏城明明晴空万里。
伸手摸摸了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越来是被自己的泪水打湿。
她不经苦笑，哭什么？祁光瑜的太太，祁家未来女主人的位置，是多少世家名媛羡慕的位置。
唐清瑶，你一个司机的女儿，能嫁到祁家，该烧高香了，哭什么？
她用力地抹掉自己的眼泪，重新走回房间。
她拿起手机，找了很久找到了手机上的拉黑名单，那里，只静静地躺着一个人的号码，就是她的母亲，梁凤。
犹豫再三，她还是按下了拨打电话。
音乐的声音响了很久，但都没人接。
唐清瑶觉得很奇怪，她不是最愿意给她打电话了吗？怎么现在却不接自己的电话了。
于是，想了想，她又打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
唐清瑶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苏江月最是看不起唐清瑶一家，她是绝不可能借梁凤钱的，为什么这次偏偏借了？
不行，她要去找梁凤问个清楚。
即使有千万个不愿意，唐清瑶还是打车去了凉山街。
那是苏城的老城区，房子虽然破小老旧，但却是唐清瑶小时候跟唐家强一起居住的地方。
当年，唐家强把唐清瑶接到苏城后，就掏光了自己的积蓄，在凉山街买了个50平的小房子。
唐家强死后，梁凤作为唐家强的合法妻子，自然也就继承了这套房子。
唐清瑶被祁家接走后，梁凤舍不得苏城的繁华，一直独自住在这套房子里。
只不过，唐清瑶不想再见梁凤，所以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老房子的位置，记忆里总是温馨的小家，现在看起来破败拥挤。
只是门口墙面上还残留着她歪歪扭扭的字迹。
“爸爸和瑶瑶的窝”
唐清瑶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字迹，心中酸痛不已，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这里永远都是爸爸和瑶瑶的窝，瑶瑶会在爸爸的陪伴下，开心快乐地长大。
她真的好想找个地方放声大哭一场，爸爸走后，她甚至都不敢好好地哭一场。
可是这里是老城区，老旧的楼道里时不时地就会有人过来，唐清瑶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她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没人开门。
唐清瑶又敲重了一些，还是没人应。
这时恰好有个老太太走过来，她佝偻着背，看向唐清瑶的眼神并不算友善：“你是谁？”
唐清瑶立刻撤了个笑：“奶奶您好，请问您知道这家的人去哪了吗？”
老奶奶很生气地翻了个白眼：“这里哪有人住，都是些小混混天天聚在这里打麻将，吵死了。”
“打麻将？”唐清瑶很诧异：“奶奶，您是说这里已经不住人了，改成棋牌室了吗？”
“是啊，都报过多少次警了，还在偷偷地开，天天从晚上打到天亮，吵得人睡不着觉，真是作孽。”
说完，气冲冲地离开了。
唐清瑶还想再问，可看那老奶奶的状态不好，她就没再追问了。
既然是改成了棋牌室，那肯定会有人来，她在门口等会好了。
果然，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唐清瑶看见一波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
大冬天的，这群人里，女的个个黑丝短裙大浓妆，男的个个大金链子小皮包，脖子和手腕凡是能看到皮肤的地方，全都有文身的痕迹。
唐清瑶一眼便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让她本能地产生恐惧的面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除了变得更胖以外，脸似乎还跟记忆里的一样。
巨大的眼睛，总是布满了红血丝，看人的时候，眼珠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一样。
唐清瑶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不是梁凤。
很快，那张面孔的主人也看到了唐清瑶，四目相对，那人打量了一下唐清瑶很快便将视线移开，很明显，时间太久，那人很显然已经认不出来唐清瑶了。
唐清瑶亲眼看着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鼓足了勇气，捏紧了拳头喊道：“郑大东，梁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