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那天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赵娴静将一杯威士忌摆到唐清瑶的面前。
“不是说喝咖啡吗？”
“喝咖啡怕你睡不着，但是这东西可以帮你安眠。”
唐清瑶也没再拒绝，毕竟这个时间点，她确实也对酒精更感兴趣。
赵娴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口地戳了一口。
她指了指唐清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祁明烨没有催你回家吗？”
唐清瑶有些诧异：“祁明烨为什么要催我回家？”
赵娴静冷笑一声：“行了，在我这就别装了，昨天采访完，我找人调查了你一下，今天早上就给我发来了祁明烨开车送你上班的照片。”
“唐清瑶，你可真了不起啊，我当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祁明烨投资的产品一晚上卖了二百多万单，创造了他们的销售记录，就这样，我想见祁明烨一面他都拒绝了。你知道祁明烨在投资市场上一分钟值多少钱吗？你居然让他送你上下班？”
唐清瑶也轻轻抿了一口。
很辣，她喝不惯。
“我当然知道他在投资市场上一分钟值多少钱，我就是干财经的。但那只是他在投资市场上的价值，在恋爱里，不是拿投资市场上的价值来衡量的。”
赵娴静思考了一会，随后释然地笑笑：“以前把你堵在女厕所里，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很普通，最多不过长得清纯些罢了，我很多年都想不明白，像祁明烨那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你。”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你跟其他的女人都不太一样，你看似谨慎谦卑，可骨子里却自信独立，你喜欢祁明烨，却并不因他的身份地位而痴迷，你真的很清醒。”
唐清瑶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样夸自己，不免摇摇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我只是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至于爱情，我不奢求，更何况是祁明烨，我更不敢奢求。”
赵娴静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咽下，浓烈的酒精一直从她的喉间辣到她的胃里。
不奢求的人反而轻易地就得到了她努力了十多年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讽刺。
她不免心中悲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做网红吗？我其实就是为了能让他看到我。”
“他走得实在是太高太快了。我出道当练习生的时候，他开始创业，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他够不到的女人，我要总耀眼的女明星。”
“可是，我出道后没有水花，他的公司却越做越大，我冒着跟公司解约的风险，开始做颜值主播，终于有了粉丝，他却成了上市公司的老板，想跟他搭上关系的小明星小网红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
“我整容，我怕他看不到网红，怕她嫌我年纪越来越大，于是我也不满足于靠打赏挣钱，我开始卖货，甚至跟公司签对赌协议，如果我完成了就可以直接拥有公司的股份，也像他一样，直接成为资本。”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到最后，居然跟一个月薪只有六千五的人在一起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唐清瑶本来还挺同情她的，结果被她这最后一句话全给怼没了。
月薪6500怎么了？她不但月薪6500，她还负债300万呢。
唐清瑶给她递了张纸巾：“是挺好笑的，或许是老天爷卡bug了，说不定等bug修复了，我跟他就分开了。”
赵娴静摇摇头：“不会，只要是祁明烨不想，谁都不会把你们分开，就连你自己都不行。”
唐清瑶只觉得赵娴静喝醉了。
她不愿意再听太多的闲话：“不是要跟我说祁明烨的过往吗？还说吗？不说我先回去了，很晚了。”
赵娴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当然说了。”
唐清瑶看着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走路已经有些摇晃，问：“你为什么说他那时候是极度的自我厌弃。”
赵娴静猛地喝了口酒：“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啊，他谈的那些女生，没一个是他喜欢的，他甚至还很厌恶，厌恶那些人碰自己，他之所以会跟自己厌恶的人谈恋爱，就是因为他想堕落，一个只想自我堕落的人，不是自我厌弃是什么？”
赵娴静眼神变得朦胧：“包括对我也是一样的。虽然我不想承认。”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不喜欢我的。”
“游戏厅里根本就没人骚扰我，那些小混混是我自己找来的，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所以早我知道他总是逃课去游戏厅的时候，就故意安排了这一出。”
“那时候，我求他救我，他就像条疯狗一样，差点把那些人打个半死，我就知道，他心里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所以，后来，我再去学校找他，我告诉他，你想要堕落，打架谈恋爱这些都太低级了，真正的堕落是爱上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爱到没有尊严，那才叫真正的堕落。”
唐清瑶越听，放在沙发上的拳头就握得越紧。
她不能接受，祁明烨在那样一个关键性的时间点，居然被人灌输了这样歪曲的三观。
赵娴静眼中隐隐又泪光：“我那个时候无比的确信，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祁明烨爱上我，让男人爱上我这件事情，我可太擅长了。”
“可我没有想到，最后，爱到失去自我，爱到没有尊严的人是我。”
“其实从一开始，输的人就是我。”
赵娴静再一次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不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未必会输。”
赵娴静眼里燃起了熊熊的不甘：“如果不是你跟他鼓吹那些要考大学，不要辜负自己，不要放弃自己的大道理，我会成功的，只要他在我的时间足够长，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唐清瑶再也喝不下去手里的酒了。
她放下酒杯，拿起自己的包，抬腿准备离开。
但觉得心里憋着难受，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对着赵娴静，语气严厉地说。
“你根本就不了解祁明烨，他之所以会厌弃自己，是因为他在挣扎，他从不甘心堕落，不想放弃他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说完，唐清瑶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