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尧在龙宇和赵文昊的看护下情绪恢复正常，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正和秦子轩肩并肩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喝着。
林骁则像个犯错的孩子，只敢远远坐在角落的凳子上不敢靠近。
白枫和胡九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白枫一进门，目光就立刻锁定了晓尧，快步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的状态，确认他真的无碍后，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但眼神深处的担忧并未散去。
他轻轻将晓尧搂进怀里抱了抱，低声安慰道：
“没事就好。”
胡九则径直走向被放在客厅茶几上已经彻底失效的金属环残骸。
他指尖泛起金光，仔细探查着上面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白枫再次收到后勤传来的最新消息。
他不舍的松开晓尧，目光快速扫过屏幕，眼神一凝。
“有发现了，城西区有一家私人精神疗养中心，大约三天前接收了一名极度特殊的病患。
患者男性，三十五岁，原本是一名颇有名气的画家。
据其家人陈述，他在一周前开始出现异常，先是声称自己在画作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倒影’，随后行为越来越怪异，总是对着任何能反光的东西（水面、玻璃、甚至光洁的地板）喃喃自语，说里面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
被送入疗养中心后，他陷入了一种时而癫狂、时而呆滞的状态，并且他所处的病房及其周围，监测到了极其微弱但性质不明的能量波动，与常规精神波动完全不同，之前一直无法解析，直到我们提供了新的特征参数......”
胡九放下金属环，朝林骁那边瞥了一眼，眸中精光闪烁：
“看来，我们找到了一位主动‘映照’出镜湖的‘镜子’......或者说，他被那‘窃贼’选为了一个临时的‘观测点’。”
白枫起身看向胡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
“尧尧，你在家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立刻带其他‘人’进小世界。”
他伸手摸摸晓尧的脑袋，在“人”这个字眼上微微加重了一点音。
“好。”
晓尧享受的眯起了双眼，让牛奶漂浮在身侧，迅速的伸手抱了抱白枫，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白枫也从晓尧平静的语气中确定他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放心了不少，转身和胡九再次离开。
重新回到车上，白枫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开门见山对胡九质问道：
“从神界回来以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你也在很努力的装傻充楞，但这些行为的本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你应该很清楚这些都瞒不过我。”
接下来的话都不用白枫说出口，胡九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就可以把自己多出来的八条尾巴都割掉了。
“……”
胡九沉默片刻，伸手按住眉头揉了揉。
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时间不多了，回神界以后我也确定了一件事.....”
胡九扭头看向白枫，眼中的挣扎几乎要夺眶而出。
“旧日支配者...已经开始入侵了，有好几位神明已经沾染上了旧日的气息，但那些气息现在只有我才认得出来，可我在那些神明中并没有太大的威严......”
白枫也侧首与胡九对视了一会儿，大致能猜测出他心中的想法，但心中还是有一些疑惑。
“你镇不住他们？可你活了这么久，修为应该比大多数神明都更高吧？”
闻言，胡九失落地低下了头，像是个失去大人陪同的小孩一样。
“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始终都只是一只苟延残喘的宠物罢了...如果不是‘晓’当年的威严震慑和留下的规则束缚着祂们...我可能...早就被祂们联手夺走这身上的气运了。”
胡九变回本体钻到了白枫怀里，流露出的真情实意不似作假。
白枫难得没有排斥胡九，而是在心底思考着它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几分。
“那个林骁...它只听‘孤’的命令...但‘孤’的命令又是通过‘晓’传达给它的，所以林骁不一定知道自己做的事并不是‘晓’的命令，但它却会把这一切都当做是‘晓’的安排......”
胡九也察觉到了白枫现在对自己的信任越来越少，所以它在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地位，低到让白枫相信自己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白枫则是看着突然翻起肚皮来的胡九有些无语，但他的下意识也和晓尧一样，第一时间是瞄了一眼胡九的尾巴根。
胡九也同样大大方方地张开了爪子让白枫仔仔细细的看。
察觉到自己的思维被胡九带偏了，白枫连忙收敛心神，拎起胡九的后脖颈把它丢回了自己座位上。
“正经点，别像个变态一样。”
白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好像刚才那个下意识看别人隐私处的人不是他一样。
“...晓尧好歹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想看，你嘴上说着不好奇，心里不也用异能看了个明明白白。”
胡九噘着嘴对白枫轻哼一声，心中郁闷的情绪倒也缓解了不少。
“……”
白枫为自己的不诚实沉默了两秒，随后重新捡起刚才那个险些被丢进垃圾桶的话题。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加快进程用资源把晓尧堆上7阶然后去神界？还是什么？”
“不是......”
胡九的眼中再度浮现纠结之意，但他也没再继续掩瞒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想把自己的修为都给你，然后我摆烂继续当一只没心没肺活的不累没头没脑没有烦恼的吉祥物。”
胡九又凑到了白枫身边，啪的一下倒在他的腿上，用自己毛绒绒的小脑袋蹭着白枫大腿。
“……”
白枫心中一阵恶寒，他完全接受不了除了晓尧以外的人用这么暧昧的姿势接近自己的隐私，于是用异能将胡九拎起来重新丢到了座位上。
“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失去修为之后你的地位只会更加低人一等，到时候你可能连回神界的能力都没有。”
胡九缩了缩脖子，耷拉下来脑袋和耳朵，整只狐看上去都失落无比。
“因为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生活...我不想动脑子...我也不想做‘有主见的狐’...我最喜欢的生活就是没心没肺的跟在你和晓尧身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毕竟是你们改变了我的命运...你们应该对我负责啊......
胡九眼中的小珍珠都要掉出来了，啜泣中说出了那些话。
至于后半段为什么不说出口......
它晓玖也是独自活了无数岁月的狐了...明白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还会造成更极端的结果......
白枫手握着方向盘，用指尖一心又一下的点着轮缘，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说明他正在进行着深度思考。
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是白枫没想到的，但他也坚信世界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内心的极度敏感和缺乏真正安全感，让白枫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这个完全有能力篡改他的记忆乃至人生的...神灵。
但又有一道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告诉着白枫……
胡九是可以相信的。
晓玖为你们苦苦等待了数千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比它更值得信任......
而在晓玖的生命里...也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