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粮庄的告示一贴出去，整个京城都炸了锅。
公开验米？
还要请名医宿儒，甚至御史大人？
这手笔，玩得也忒大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全都在议论这桩奇闻。
“翰林粮庄这是真有底气，还是破罐子破摔啊？”
“谁知道呢，不过这热闹可有得瞧了！”
“要是真没问题，那些嚼舌根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到了约定验米的那天，翰林粮庄门口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医馆掌柜来了好几位。
还有几位在士林中颇有声望的老秀才。
甚至都察院还真派了个小御史过来，说是体察民情。
二皇子也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现在是彻底跟杨恒文绑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吉时一到，许翰林领着几个粮庄的伙计，将一袋袋不同品级的米搬了出来，当众开封。
雪白晶莹的米粒，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几位名医轮流上前，取米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甚至还取了几粒放进嘴里嚼了嚼。
“嗯，此米色泽纯正，颗粒饱满，确是上等好米。”一位老郎中断言。
“闻其气味，清香扑鼻，并无异味。”另一位医馆掌柜也点头。
宿儒们也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这米从外观上看，绝无问题。
“光看可不行！”人群里有人喊道，“不是说吃了会精神亢奋，甚至变傻吗？”
许翰林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为了彻底打消大家的疑虑，我们粮庄早有准备！”
说着，他拍了拍手。
几个伙计抬上一个小炉子，架上锅，当场取了三等米，淘米烧火，开始煮饭。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米饭香气就飘散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饭煮好了，盛了几碗出来。
“哪位愿意当众尝尝？”许翰林高声问道。
人群中有些骚动，但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毕竟流言传得太邪乎。
就在这时，赵无痕挤开人群，大步走了出来。
“我来！”他中气十足地喊道。
“小爷我天天吃翰林粮庄的米，好得很！”
说着，他端起一碗饭，呼啦呼啦几口就扒拉了个干净。
“嗝！”赵无痕打了个饱嗝。
“香！真他娘的香！”
众人见他吃完活蹦乱跳，面色红润，胆子也大了些。
陆续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尝了米饭。
“嗯，味道确实不错！”
“吃起来跟寻常米饭没什么两样啊？”
几位名医也分别品尝，细细感受，然后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片刻。
最后，为首的老郎中站出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我等几人以行医多年的名誉担保，这翰林粮庄的米，绝无任何毒副作用，更不会致人痴傻或上瘾。”
“至于所谓的精神亢奋，或许是此米营养丰富，补益中气所致，乃是好事！”
哗！
人群彻底沸腾了！
真相大白！
那些先前轻信流言，甚至跟着传播的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精神亢奋，什么夜里见小鬼，纯属扯淡！
翰林粮庄的信誉，不仅没有因为这场风波受损，反而因为这次公开检验，更加坚如磐石！
“我就说嘛！翰林粮庄家大业大，怎么会卖毒米！”
“那些造谣的，真是缺了大德了！”
二皇子在人群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看向不远处二楼窗口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恒文，牛批！
杨府，书房。
紫嫣将最新的情报递给杨恒文。
“夫君，这次验米之后，市面上的流言已经彻底平息了。”
“那些散布谣言的小喽啰，也都招了。”
杨恒文翻看着手里的供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户部侍郎，周显。”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果然是他。”
紫嫣有些不解：“夫君，这个周显，一向以清流自居，不攀附任何皇子，为何要针对我们？”
杨恒文放下供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至清则无鱼。”
“他不是不攀附，是攀附的对象，不喜欢我们罢了。”
“太子？”紫嫣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八九不离十。”杨恒文淡淡道。
“三哥倒了，二哥借着粮庄的风头隐隐有崛起之势。”
“太子爷这是坐不住了，想敲打敲打，顺便断了二哥的财路。”
“周显此人，在朝中素有清名，由他出面在暗中推动此事，既能撇清太子的关系，又能利用他的名望，让流言更容易被人相信。”
“一箭双雕，好算计。”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会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
紫嫣问道：“那夫君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周显？”
杨恒文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既然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我们自然要好好回敬一番。”
“他以为自己藏得深？”
“那就把他从阴沟里揪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也要让太子晓得，动我杨恒文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府。
赵海陵听着赵无痕眉飞色舞地讲述着翰林粮庄验米当天的盛况，以及杨恒文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久久不语。
当赵无痕提到幕后黑手可能是户部侍郎周显，并且周显背后很可能站着太子时，赵海陵的瞳孔猛地一缩。
“周显……太子……”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这个杨家二爷，平日里装疯卖傻，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他不禁庆幸，当初赵家选择紧紧抱住翰林粮庄的大腿，是何等明智的决定。
“无痕，你以后在国子监，行事要更加谨慎。”
“但，与翰林粮庄有关的事，必须全力以赴！”赵海陵沉声道。
“孙儿明白！”赵无痕重重点头。
他对杨恒文的敬佩，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二皇子府。
“恒文，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二皇子一见杨恒文，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那周显老匹夫，还有太子！真是欺人太甚！”
杨恒文抽回手，神色平静：“殿下，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周显只是个开始。”
“我明白！”二皇子连连点头。
“你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他现在对杨恒文是言听计从，彻底服了。
杨恒文从袖中取出一份整理好的卷宗，递给二皇子。
“这里面，是周显指使门下之人散布谣言，构陷翰林粮庄的证据。”
“虽然未必能将他一击致命，但足以让他脱层皮，名声扫地。”
“殿下明日早朝，可以寻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份东西，‘不经意’地呈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