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衡总在深夜出现,
带着满身寒气和半融的雪水。
他会把冻梨放在每个木桶边缘,
看那些青紫指节颤抖着去够水果。
\"知道为什么选在冬至开训吗?\"
他指尖敲着桶沿,
“极寒才能试出骨头的成色。
第一周就有七个人尿血。
凌晨四点负重越野时,
有人跪在雪地里吐胆汁,
冯晓舞拎着那人的后颈拽起来,
迷彩手套上沾着冰碴和唾液,
“膝盖碎了就用肘,手断了就用牙,这身军装是焊在你们骨头上的铠甲。”
最残酷的是第七天的冰湖特训。
裴晋衡凿开的窟窿里泛着幽蓝的光,
冯晓舞把秒表挂在树枝上:
“憋气三分钟,做不到的滚去炊事班切洋葱。”
有个瘦小的兵在水下抽搐时,
她像条银鱼般扎进冰层,
把人捞上来后却照着他心窝就是一拳:
“肺里的气都没吐尽就敢下水?”
血沫喷在冰面上时,
后排有人小声说这是要出人命,
却看见挨打的兵突然鲤鱼打挺站起来,
胸腔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吼声。
半夜查铺的裴晋衡总能逮到加练的傻子。
器械棚里有人在做引体向上,
背上还坐着两个战友;
沙坑边有人蒙着眼拆装枪械,
睫毛上结着霜花。
冯晓舞拎着保温桶出现时,
这群夜猫子立刻装作系鞋带,
直到闻到当归鸡汤的香味。
“别死得太早,”
她踢开试图多盛汤的饭勺,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众人捧着碗呵化冻住的鸡汤。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住这样的训练强度。
有几个刺头因为太辛苦,
开始搬出自己的背景身份,
想要降低训练量。
其中一个叫李浩的兵疙瘩,
是当地一位富商的儿子。
他从小就娇生惯养,
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啊?
于是,他找到了裴晋衡,
想要让他给自己减轻一些训练负担。
裴晋衡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特殊待遇。”
“要么就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训练,要么就离开这里。”
李浩气得脸色发白,
他转身就跑去找自己家族的人帮忙。
当他联系上家族之后,
家族得知是他在接受冯晓舞的训练时,
立马强制命令他必须按照冯晓舞的要求进行训练。
这让李浩只能无奈服从,
并且好奇起冯晓舞的身份来。
李锐在第三次偷减负重时被逮个正着。
他梗着脖子拨通父亲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肩扛将星的父亲看清冯晓舞侧脸的瞬间,
突然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
\"冯教官,犬子就拜托您了。\"
通讯切断前的杂音里,
隐约传来玻璃杯摔碎的脆响。
零下十五度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时,
李锐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以为军区大院长大的身份能在这鬼地方讨到半分便宜,
直到此刻亲眼看见那个穿迷彩作训服的女人,
单手拎起五十公斤的沙袋抛进他怀里。
从那以后,
这几个刺头开始对冯晓舞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试图从各种渠道打听她的来历,
但无论他们如何试探,
裴晋衡和冯晓舞一个字都没有透漏出来。
这让这些刺头更加好奇了,
他们开始在日常训练中留意冯晓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
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第二十三天,李锐在冰瀑攀岩时扯断了安全绳。
下坠的瞬间他看见冯晓舞甩出登山镐,
冰碴溅在钢索上迸出蓝色火花。
等被拽上崖顶,迷彩服右臂渗出的血已经冻成暗红色冰片。
\"您受伤了!\"
李锐声音发颤。
\"管好你自己。\"
冯晓舞扯下止血带用牙咬紧,
“记住,疼痛是身体在进化。”
那晚药浴房多出个樟木浴桶。
裴晋衡抱来整坛虎骨酒倒进冯晓舞的药汤,
蒸腾的酒气熏得几个兵疙瘩头晕目眩。
\"二十年前在喀喇昆仑,\"
他忽然开口,
“有个卫生员用这种药酒救回半个连的冻伤兵。”
在接下来的训练日子里,
兵疙瘩们变得更加努力了。
他们知道,
自己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和责任,
不能辜负裴晋衡和冯晓舞的期望。
每一天,他们都在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
无论是负重训练还是药包浴修复训练,
他们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他们也从未想过放弃。
裴晋衡和冯晓舞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他们知道,
这些兵疙瘩们已经逐渐成长为真正的战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