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那番“亲切友好”的登门道贺之后,流云轩倒是真的“热闹”了不少。
当然,这种热闹,并非是各宫嫔妃趋炎附势的拜访,而是……来自景祺阁的“特殊关照”。
宁嫔似乎真的把苏锦屏当成了“好妹妹”,隔三差五就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
有时候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有时候是几匹颜色素雅的料子,有时候甚至是一些她自己抄录的佛经或者心得。
不仅如此,她还常常让她的女儿——七岁的静安公主,来流云轩找苏锦屏“玩耍”。
静安公主虽然年纪小,但生得玉雪可爱,眉眼间带着几分宁嫔的娴静,性子却比她母亲要活泼一些,也更天真烂漫。
一开始,苏锦屏对宁嫔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和“亲近”,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的。
她总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但几次接触下来,她对那个小小的静安公主,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静安公主不像其他皇子公主那样,从小就被教导得老气横秋、心机深沉。
她就像一张白纸,纯真可爱,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她会拉着苏锦屏的手,让她讲那些“海外奇闻”(苏锦屏之前跟皇上讲过的那些,被她添油加醋地又讲给了小公主听)。
她会缠着苏锦屏,让她用那些“师法自然”的巧思,给她做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比如用树叶做的书签,用石子串的手链)。
她甚至还会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点心,分一半给苏锦屏吃,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问:“苏姨娘,这个桂花糕好吃吗?是我母妃宫里小厨房新做的呢!”
面对这样一个天真无邪、对自己毫无保留地表达着喜爱和依赖的小姑娘,苏锦屏那颗在现代职场和后宫争斗中历练得坚硬无比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她开始真心实意地陪着静安公主玩耍,给她讲故事,教她认一些有趣的植物,甚至……还用她那把简陋的口琴,吹奏一些欢快的儿歌给她听。
流云轩的小院里,也因为静安公主的到来,多了几分难得的欢声笑语。
小翠看着自家主子和小公主相处融洽的样子,也打心底里高兴。
她觉得,宁嫔娘娘或许……真的是个好人?
不然怎么会把这么可爱的公主,放心交给她们主子呢?
苏锦屏虽然依旧对宁嫔保持着警惕,但对静安公主,却是真心喜欢。
她甚至会想,如果……如果宁嫔真的只是想跟她交好,那或许……她们也能成为这深宫之中,难得的盟友?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与静安公主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苏锦屏也巧妙地,从这个小姑娘口中,套取了一些关于景祺阁和宁嫔的“情报”。
比如,她知道了宁嫔平日里确实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抄经礼佛,或者教导公主读书写字。
她知道了宁嫔似乎对宫里的争斗真的没什么兴趣,也很少与其他嫔妃来往。
她还知道了……宁嫔对她那个不成器的娘家弟弟,确实是操碎了心,经常暗中接济,还想方设法地想为他谋个好前程。
这些信息,让苏锦屏对宁嫔的了解,又多了一些。但……也让她更加困惑了。
这个宁嫔,到底是真的人淡如菊,与世无争?还是……隐藏得太深,让人看不透她的真实面目?
就在苏锦屏还在暗中观察和揣摩宁嫔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午后,苏锦屏正陪着静安公主在院子里用树叶和花瓣拼贴图案,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欲吐的感觉涌了上来!
“苏姨娘!您怎么了?!” 静安公主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小翠也吓坏了,连忙跑过来:“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苏锦屏摆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强笑道:“没事……可能……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着凉了……”
但她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个……让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种感觉……怎么……怎么那么像……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锦屏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对劲。
她开始嗜睡,食欲不振,闻到一点油腻的味道就想吐。而且……她每个月都会准时到来的“月信”,也……迟迟没有来。
苏锦屏的心,彻底乱了。
她让小翠悄悄地去请了太医。当然,她没敢直接说自己可能怀孕了,只说是最近身体不适,想请太医来看看。
来的,是一位姓张的老太医,就是上次在赏花宴上,替她“证明”香粉无毒的那位。张太医为人还算正直,医术也高明。
张太医仔仔细细地给苏锦屏诊了脉,又问了问她的症状,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既惊讶又带着几分了然的表情。
他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才对苏锦屏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一丝喜气:
“恭喜慧嫔娘娘,贺喜慧嫔娘娘!”
苏锦屏的心,猛地一跳!
“张太医……此话何意?” 她故作不解地问,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张太医笑着说:“回娘娘的话,从脉象上看……娘娘这并非是寻常的风寒不适,而是……喜脉啊!算算日子,应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喜脉!一个多月!
苏锦屏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她真的……怀孕了?!
她居然……怀了……皇帝的孩子?!
这……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明明每次侍寝之后,都悄悄喝了避子汤的啊!(这是她之前通过小林子他们,好不容易从宫外弄来的方子,虽然效果未必百分百,但她一直很小心。)
难道……是避子汤失效了?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让她心乱如麻。
小翠在一旁听着,也是又惊又喜,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主子!您……您有喜了!太好了!太好了!流云轩……要有小主子了!”
苏锦屏看着小翠那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又看了看张太医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怀孕……
对一个普通的后宫女子来说,这或许是天大的喜事,是固宠晋升的最好机会。
但对她苏锦屏来说……这却像是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节奏!
她还没有在这后宫站稳脚跟,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靠山,甚至……连下一个要对付的敌人是谁都还没完全搞清楚……
在这个时候怀孕,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必然会在这本就暗流汹涌的后宫之中,掀起更大的波澜!
那些嫉妒她的人,那些想害她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她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娘娘,您……您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张太医看她半天没说话,脸色还有点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
苏锦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是太高兴了。多谢张太医。还请太医……为我保密几日。此事……我想……等过些时日,胎像稳固了,再……再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
她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危机。
“微臣明白。” 张太医点点头,“娘娘放心,微臣省得。不过,娘娘如今身子不比往日,还需好生将养,切勿操劳过度,饮食起居也要格外注意。微臣稍后会给娘娘开几副安胎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便是。”
“有劳太医了。” 苏锦屏点点头。
送走了张太医,苏锦屏一个人坐在屋里,久久没有动弹。
小翠在一旁,兴奋劲儿也渐渐退了下去,看着主子凝重的脸色,也有些不安起来:“主子……您……您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苏锦屏抬起头,看着小翠,眼神复杂。
不想要吗?
不,她想要。
无论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无论他的父亲是谁,他终究是她的骨肉,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
但是……她也害怕。
她害怕自己保护不了他。害怕他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软肋。害怕他会在这吃人的后宫里,遭遇不测。
“小翠,” 苏锦屏轻轻握住小翠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坚定,“这个孩子,我当然要。而且……我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
“但是,”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也要……更快地强大起来!”!
……
苏锦屏怀孕的消息,虽然她想暂时保密,但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太医院那边,张太医虽然答应了保密,但总有些多嘴的小太监小宫女,或者……某些有心人安插的眼线。
很快,慧嫔娘娘身怀龙裔的喜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时间,各宫的反应,比上次苏锦屏晋升嫔位时,还要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