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83年深秋,霜寒露重
地点:故宫四进院深处,肖镇幺爸幺妈住处
肖镇站在幺妈王月书房紧闭的雕花木门外,里面压抑的叹息声像冰锥刺破寂静:“三年又三年,王老师… 我快撑不住了……” 那声音里浸透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肖镇心头。
他眼前闪过女儿小鱼儿和刘震维在实验室里熬红的双眼,他们日复一日对着显微镜,做着被戏称为“生物绣花”的精微操作,只为从神秘“月冰”中寻找修补华夏人基因缺陷的钥匙。
而整个项目的基石——人类基因图谱绘制,像陷入泥潭的巨兽,进度条死死卡在38%,无数个“三年又三年”吞噬着研究员的青春与热忱。
兴业资本的输血是生命线,却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肖镇没惊动书房里的人,第二天来到研究中心走向那间被戏称为“数据坟场”的中心机房。
研究员们佝偻在闪烁的字符终端或堆满打印稿的桌前,像被困在数据迷宫的囚徒。
年轻的研究员小李,正焦头烂额地在几摞印着基因序列的厚厚打印稿和不同终端间来回切换核对,额角渗出细汗,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某个样本编号。
“又丢了?”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陈工叹了口气,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我上周录入的那批关键比对结果,磁带机读不出来了,备份也乱了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绝望。
王月不知何时站在肖镇身边,声音低哑:“看到了吗?数据,成了勒住我们脖子的绞索
。这些‘铁疙瘩’(指计算机)和堆积如山的纸,快把人的精气神磨光了。效率?低得像个笑话。”
肖镇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的脸庞,落在墙角堆积如山的磁带盒和散落的软盘上。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必须改变!不是为了冰冷的数字,是为了这些快要被重压压垮的人,为了女儿女婿眼中还能重燃的光,更为了幺妈肩上那份沉甸甸的民族期盼。
“幺妈,”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这摊子,我来试试。用‘笨办法’,也得把路趟出来!”
肖镇的第一步不是写代码,而是“听诊”。他泡在机房里,泡在研究员堆里。
*“数据去哪儿了?”——遗失的噩梦: 这几乎成了每日魔咒。
研究员张姐急得快哭了,她负责录入的一批珍贵临床表型数据,因为存储软盘意外损坏,而唯一备份的磁带标签模糊,在庞大的磁带库里如同石沉大海,意味着数周的心血白费。
老陈工拍着桌子怒吼:“这是犯罪!是对生命的亵渎!” 混乱的存储管理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剑。
“排队等到天荒地老”——算力的囚笼: 生信骨干小赵想运行一个关键的变异筛查脚本。
他填好申请单,提交到小型机的队列。
一天,两天… 三天后,系统提示“内存不足,任务失败”。他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又得重来!排队又要三天!黄花菜都凉了!”
昂贵的算力被低效利用和漫长的等待白白浪费,消磨着所有人的耐心。
“黑话”的壁垒——沟通的鸿沟:*临床医生孙大夫拿着一个疑似致病位点,想找生信组确认其人群频率和潜在危害。
他对着生信工程师小李说了一通临床术语,小李皱着眉回了一串代码和数据库表名。
两人鸡同鸭讲,孙大夫无奈地摇头:“算了,还是按老规矩填单子等吧。”
信息在专业壁垒间艰难传递,效率低下。
“月冰”的迷雾——隔阂的高墙: 小鱼儿和刘震维所在的“月冰”项目组在金陵另一边。
基因图谱组筛出一个潜在致病位点,想看看“月冰”库里是否有对应活性的因子可以研究。
流程是:填书面申请,层层签字,由专人跑腿送过去,再等“月冰”组排期查询回复。
一来一回,短则数日,长则数周。刘震维曾对肖镇抱怨:“爸,我们像在黑暗里各自摸象!这边筛出来的‘靶子’,等传到我们手里,黄花菜都凉了,实验室排期都满了!”
集结号角:跨界团队的诞生与碰撞
肖镇把最核心的痛点整理成一份沉甸甸的报告,没有华丽图表,只有触目惊心的案例和研究员们真实的抱怨录音片段。
他在项目全体会议上播放了张姐的哽咽和陈工的怒吼。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随后是压抑的议论。
王月眼眶微红,拍板:“肖镇牵头,成立‘攻坚组’,各部门无条件配合!目标只有一个:让数据活起来,让人喘口气!”
肖镇组队,刻意打破壁垒:
技术派:熟悉机房“铁疙瘩”和生信脚本的“大拿”赵工(生信)、沉稳的数据库管理员钱工。
业务派:深受数据遗失之苦的张姐(数据管理)、精通临床需求的孙大夫、熟悉“月冰”项目流程和痛点的小鱼儿(肖镇特意争取来,代表“月冰”组)。
执行派:肖镇从自己复兴和花卉还有宝安电气调来的得力干将——行动力超强的以前的学生关键,负责具体协调和开发。
第一次小组会就火花四溅。
赵工坚持要上最先进的(但极其昂贵且复杂的)存储方案;钱工担心现有数据库撑不住;张姐只想要个“傻瓜式”的记录和查找办法;孙大夫强调界面必须让医生看得懂;小鱼儿则急切地希望建立与“月冰”库的直接桥梁。
肖镇敲敲桌子:“我们的‘棱镜’(他给系统取名‘基因棱镜’,寓意分解数据之光),不是为了技术而技术!
是为了解决张姐找不到数据的痛,小赵排不上队的急,孙大夫和小鱼儿隔墙喊话的累!从最痛的地方下手!”
攻坚克难:汗水、泪水与转机
1. “拯救数据”大作战:*第一步是终结“遗失噩梦”。
肖镇力排众议,没有追求一步到位的高科技,而是采用了务实的“土洋结合”:
物理整顿:组织全体人员,像考古一样清理机房和仓库。
给每一盘磁带、每一张还有数据的软盘贴上唯一、清晰、防水的标签。
小周带着几个年轻研究员,建立了严格的“出入库”纸质登记本,专人负责,责任到人从宝安半导体调来了“黑科技”移动硬盘汇总数据
电子索引:同时,由金陵花卉那边牵头,在现有数据库里紧急开发一个简易的“数据地图”模块。
张姐带着几位细心研究员,将清理后的磁带、软盘信息,以及最重要的样本、实验类型、负责人、存储位置(哪个磁带编号\/哪个柜子)录入高性能鸿蒙系统的宝安电脑或者复兴电脑里(相当于奔腾系列技术水准)。
这是个浩大工程,枯燥且容易出错。
肖镇和王月亲自轮班给大家送夜宵,加油打气。
当张姐第一次在终端上输入一个样本号,系统准确显示出“存储于磁带库b架-03-15,录入人:张xx,备份于软盘柜2-08”时,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抱着旁边的同事又哭又笑。
老陈工摸着屏幕上清晰的信息,喃喃道:“有救了… 这下真有救了!”
2. 打破“排队魔咒”:*针对算力浪费,肖镇提出了“精打细算,见缝插针”的策略:
任务调度员“老黄牛”:由关键开发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脚本调度工具(基于现有的作业队列系统改造)。
赵工负责将最常用、最耗时的几个分析步骤(如序列比对、基础筛查)封装成标准“任务包”。
人肉+智能监控:赵工和小周成了“人肉监控器”,他们时刻盯着几台小型机和工作站的负载。
一旦发现某台机器有空闲(哪怕只有半小时),立刻手动将合适的、可拆分的任务“塞”进去运行,或者将排在后头的小任务提前。
他们还总结出机器负载的“空闲规律”,尽量把大任务安排在深夜或周末无人争抢的时段。
“游击战”的胜利:虽然远非全自动,但这种“精耕细作”大大减少了无效排队。
当小赵的一个关键任务因为被“见缝插针”而提前一天半完成时,他兴奋地冲进肖镇办公室:“肖总!成了!省了一天半!这‘老黄牛’管用!”
算力利用率肉眼可见地提升,研究员们脸上的焦虑少了些。
3. 架起沟通的“彩虹桥”:肖镇深知,消除“黑话”壁垒和打通“月冰”隔阂,关键在于建立共同语言和直接通道。
“翻译官”与“积木板”:肖镇让孙大夫和小鱼儿坐在一起,拉上赵工和关键团队。
孙大夫列出临床医生最关心的筛选条件(如“和哪种病可能有关”、“在人群里常不常见”)。
小鱼儿列出“月冰”组需要的关键基因和变异信息。
赵工和关键团队则负责将这些“人话”翻译成数据库能理解的查询条件。
最终,关键设计了一个类似鸿蒙系统的图形界面——界面上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像“搭积木”一样的选择框:下拉菜单选择“疾病大类(如免疫缺陷)”,勾选“变异类型”,输入“人群频率上限值”等。
孙大夫第一次试用,只花了五分钟就组合出过去需要生信工程师写半天脚本的条件,他惊喜地连声说:“好!这个好!看得懂,用得会!”
“月冰直通车”的诞生:这是最艰难也最具突破性的一环。肖镇亲自拉着王月去“月冰”项目组负责人那里“磨嘴皮子”。
小鱼儿和刘震维在两边积极斡旋,用实际案例说明协作滞后的巨大损失。
最终达成协议:双方共同制定一份“密码本”——一份列明“基因x出现Y类型变异,对应建议优先测试‘月冰’因子Z”的匹配规则清单(初期基于现有知识,由双方专家共同确认)。
在肖镇这边的系统里,关键设计了一个隐藏按钮。
当孙大夫或生信工程师在查看某个重要变异结果时,点击这个按钮,系统会根据“密码本”自动检索,在屏幕下方显示一行建议:“关联‘月冰’建议:可优先测试因子 [IcF-0023](规则匹配:靶向修复RAG1功能域)”。
虽然不能直接查看“月冰”详细数据,但这条“直通车”瞬间将信息传递从“周”缩短到“秒”。
小鱼儿在“月冰”组第一次收到系统自动生成的、附带基因变异信息的测试建议单时,激动地给肖镇打电话:“爸!收到了!太清晰了!我们马上安排验证!”
破晓微光:人心齐,泰山移
“基因棱镜”系统的核心模块,在磕磕绊绊中陆续上线。没有盛大的仪式,改变在点滴中发生。
张姐再也不用为找数据而崩溃,她成了“数据地图”的活字典,耐心地教新人如何使用。
小赵提交任务的次数少了,但完成的有效分析却多了,他有了更多时间去琢磨更复杂的算法。
孙大夫开始自己动手筛选感兴趣的变异,和生信组的讨论变得频繁而深入,他感慨:“终于能在一个频道上说话了!”
最显着的变化发生在“月冰”组。
刘震维拿着最新的实验进度表找到肖镇,脸上是久违的振奋:“爸,你看!自从有了那个‘建议’,我们实验室验证的效率和命中率都上来了!
GpS筛出来的‘靶子’,配上建议的‘子弹’,打得更准了!
小鱼儿她们组最近连续几个阳性结果,士气都不一样了!”
项目进度墙上,那个顽固的“38%”终于开始松动,虽然缓慢,但坚定地向上爬升:40%... 45%... 50%。
更重要的是,机房里的气氛变了。抱怨少了,讨论多了;绝望的眼神少了,专注和希望的光多了。
那位曾在王月书房外叹息的资深研究员,在食堂碰到肖镇,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有感慨,更有释然。
又是一个深秋的夜晚,项目组为一个小的里程碑庆祝后渐渐散去。
肖镇走出依然轰鸣但似乎有了些“人味”的机房。
第二天回到故宫四进院。清冷的月光洒在古老的琉璃瓦上,泛着幽光。
身后书房的门轻轻开了,王月走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镇娃儿,” 王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这‘棱镜’,照亮的不仅是数据,更是人心。
这几个月,大家伙儿… 精气神不一样了。”
她望着月光下故宫层叠的飞檐斗拱,话锋一转,带着更深沉的凝重,“但是,前头还有硬骨头。
基因图谱最后那最复杂、最顽固的暗区,‘月冰’因子如何在人体内精准起效、确保安全… 这些都是比整理数据难上百倍、千倍的雄关险隘。
真正的‘三年又三年’,或许才刚刚开始。”
肖镇深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机房的热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他望向深邃的夜空,月光无法照亮所有的黑暗。
脚下的路,是幺妈王月用无数个日夜坚守铺就的;身边的团队,刚刚从绝望的泥沼中挣扎着站起;女儿女婿的实验室灯火,还在不远处的夜色中倔强地亮着。
GpS这柄用1983年的“铁锹”和众人心力锻造的“棱镜”,艰难地劈开了第一层荆棘,让停滞的齿轮重新转动,让熄灭的希望重新点燃。
然而,正如王月所言,这仅仅是漫长征程的第一步。
前方的基因迷雾更浓,“月冰”之路险峻依旧,如同这古老宫墙后深不可测的夜色。但此刻,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破晓前特有的、带着寒意的清醒。
他知道,照亮这漫漫长夜的,从来不只是冰冷的机器,而是这群在荆棘路上咬牙前行、彼此扶持的人心中,那束不肯熄灭的科学之火。
下一个“三年又三年”,他们将带着这束微光,继续向生命的终极奥秘,发起更艰难的冲击。
肖镇向上级提交了工作报告后,开始向中枢要求去宝安特区去做一些调研工作。
实际是准备在宝安区搭建新一代的联合银团的信息数据处理中心,他得在南方坐镇到“广场协议”签订后4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