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学子被徐锋这般无视,顿时恼羞成怒,正待发作。
“下一位,卢进,上前射靶!”主考官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卢进,便是那名嘲讽徐锋的学子。
他恶狠狠地瞪了徐锋一眼,冷哼一声。
“哼!我看你能狂到几时!”
说罢,整了整衣衫,昂首阔步走向发射线。
他选的是一张十二力弓,开弓搭箭,屏息凝神,“嗖嗖嗖”三箭射向五十步定靶,又换了三箭射向八十步活靶。
片刻后,报靶的衙役高声唱道:“卢进!定靶,七环、七环、六环!活靶,六环、五环、脱靶一箭!”
主考官点了点头,扬声宣布。
“卢进,定靶共计二十环,活靶共计十一环!总计三十一环,暂列第二!”
卢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又带着几分遗憾,但听到“暂列第二”,还是挺了挺胸膛,挑衅似的望向徐锋。
三十一环,已是不俗的成绩。那小子用二十石弓,能上靶就不错了!
终于,轮到了徐锋。
场中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以及他手中那张与他书生气息格格不入的二十石铁胎弓。
主考官目光落在徐锋和他手中那张骇人的铁胎弓上,眉头再次蹙起,沉声发问。
“徐锋,你当真不换弓?此弓非同小可,莫要因小失大,影响了成绩。”
徐锋摇了摇头,平静无波:“多谢考官提醒,学生心中有数。”
主考官见他坚持,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暗哼一声,摆了摆手。
哼,不识好人心!待会儿脱靶,看你如何收场!年轻人,总是这般好高骛远!
徐锋走到发射线后,深吸一口气。
脑中回忆着方才其他考生的动作要领,同时调动体内那股因阅读而生的磅礴气血,缓缓贯注于双臂。
他左手持弓,右手取箭,搭弦,开弓!
那张在旁人眼中重逾千斤的二十石铁胎弓,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弓弦被轻易拉开,直至满月!
凝神、瞄准、撒放!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没有半分勉强。
“咻!”
箭矢离弦,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鸣,如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直奔五十步外的箭靶。
“咄!”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箭矢稳稳钉在靶心正中!
红心!十环!
场中一片寂静。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徐锋已经搭上了第二箭。
“咻!”“咄!”
又是十环!
第三箭!
“咻!”“咄!”
依旧是红心,十环!
五十步定靶,三箭,三十环!箭箭十环!
主考官那张素来严肃的黑脸,此刻像是见了鬼一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握着朱笔的手微微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二十石的硬弓,三箭连中红心?!
便是军中神射手,也未必能如此轻松!
那先前嘲讽徐锋的卢进,更是张大了嘴巴,下巴险些脱臼,一脸的怀疑人生。
“不……不可能!我卢家自幼习射,苦练十数载,用十二力弓,也不过偶有十环……他……他怎么可能用二十石弓箭箭十环?!”
周围的考生与围观百姓,更是爆发出一阵倒吸凉气与低低的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徐锋已转向八十步、一百步外的活靶。
那些活靶由绳索牵引,左右晃动,速度还不慢。
依旧是那张二十石的铁胎弓,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姿态。
“咻咻咻!”又是三箭!
箭无虚发,箭箭十环!
整个射靶过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五十步定靶,三十环!八十步活靶,三十环!一百步活靶,三十环!
总计九十环!满射!
徐锋放下弓,轻轻揉了揉略有些发酸的手腕,并非因为拉弓费力,而是因为短时间内重复一个动作导致。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带着一丝纯然的困惑。
“咦?原来射箭……竟是这般简单?”
他确实觉得简单,只要气力足,眼神好,心神稳,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这气血之力,不仅增强了他的力量,连带着五感也敏锐了不少。
“噗——”卢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肺都快气炸了,指着徐锋怒斥。
“你……你胡说!定是装的!你分明就是个中高手,故意在此扮猪吃虎!射箭简单?你这是在羞辱我等苦练多年之人吗?!”
此獠太可恶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主考官也面色一沉,虽然心中震撼未消,但徐锋这话确实有些“狂妄”,他重重咳嗽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与告诫。
“徐锋!休得狂言!武举考核,能人辈出,往后的试炼更是天才云集,你当戒骄戒躁,谦逊为上!莫要以为得了些许成绩,便目中无人!”
徐锋一脸无辜,甚至带着几分无奈,他真心觉得不难啊。他诚恳地拱手。
“考官明鉴,学生所言句句属实,今日……确是学生平生第一次摸弓射箭。”
说罢,他摊开双手,掌心向上,展示给主考官看。
主考官起先不以为意,待看清徐锋那双白净修长、指节分明,却无半分老茧与弓弦磨砺痕迹的手掌时,瞳孔骤然一缩,面色霎时大变!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白,精彩纷呈!
卢进还在一旁嘟囔。
“一双手能证明什么?装神弄鬼!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药保养……”
主考官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卢进的话,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与颤抖,一字一顿地开口。
“这双手……没有丝毫习射的痕迹。常年挽弓之人,虎口、指腹必有厚茧,弓弦勒痕更是清晰可见,他这双手……洁净如初,确……确非久练之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如果说徐锋箭箭十环是技惊四座,那么他以一个纯新手的身份做到这一切,那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怪物!这绝对是个怪物!第一次射箭就能用二十石弓射出九十环满射?!这还是人吗?!
徐锋对着主考官略一拱手:“学生已射完,先行告退。”
言罢,便在众人或是敬畏、或是嫉妒、或是茫然、或是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施施然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地铁青着脸,失魂落魄的卢进,和一群如同被惊雷劈中的考生与官吏,以及久久无法平息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