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设掏出钥匙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打开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客厅里，电视机正低声播放着晚间新闻，陈晓玲蜷缩在沙发一角刷手机，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她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
“怎么这么晚？”陈晓玲放下手机，揉了揉鼻梁，“杨保华找你什么事？”
刘建设没有立即回答，弯腰换拖鞋。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指节泛白。他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他紧绷的脸。
“秋秋可能吸毒了。”刘建设说道。
陈晓玲正要端起水杯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水面上荡起一圈细微的波纹。
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震惊堵住了喉咙。
“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你开玩笑吧？”
刘建设摇摇头，把杨保民遇到杨彦秋的经过说了一遍。
“保华今早从迪拜飞回来的。”刘建设搓了把脸，掌心传来胡茬的刺痛感，“我们商量好了，明天跟玉莹说，然后报警，送戒毒中心。”
陈晓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剧烈起伏。她突然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我就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cosplay聚会，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玉莹还一直惯着她。”她突然转向刘建设，“现在好了，出事了。”
刘建设没有反驳，他也认同陈晓玲的说法，但他也清楚，现在指责谁都没用。
杨彦秋已经陷进去了，他们得想办法把她拉出来。
“明天……”他嗓音干涩，“明天我和保华回去一趟，得让她知道。”
陈晓玲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你确定她受得了？万一她再犯病怎么办？”
刘建设挠了挠头皮，没有说话。
他想起妹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像纸，氧气面罩下呼吸微弱。
如果这次再刺激她……
“问你呢。”陈晓玲见他不说话，推了推刘建设。
“如果要报警送戒毒所的话，你觉得这事瞒得住吗。”刘建设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陈晓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回沙发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你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秋秋和给她药的人……是不是……”
刘建设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的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很可能。”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杨保民说，那人是个二世祖，只要被他盯上的，都会用这个手段好控制她们。”
“现在的孩子……”陈晓玲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我们那时候哪敢碰这些？”
刘建设苦笑了一下。
他们那个年代，连抽烟被父母发现都要挨一顿狠揍，更别说吸毒。
可现在呢？毒品伪装成糖果、邮票、电子烟，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毫无防备的孩子。
“楠楠最近怎么样？”陈晓玲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烁着焦虑，“他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异常？”
刘建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大儿子刘沛楠在松市交大读书，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
他成绩优秀，性格开朗，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秋秋的事让他们意识到，危险可能就在身边。
“他没事。”刘建设低声说，“但明天，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警醒，别随便跟人出去吃喝。”
陈晓玲点点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她的眼神飘向儿童房的方向，那里，小儿子刘沛霈正安静地睡着，对今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霈霈还那么小。”陈晓玲嘟囔道，“以后我们得看紧点。”
刘建设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路灯下，几只飞蛾不停地撞击着灯罩。
杨保华站在弟弟家门前时，已经将近12点了。
他抬手想按门铃，又怕吵醒邻居，最终改用指节轻轻叩了三下。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仿佛杨保民一直守在门口。
“哥。”杨保民穿着皱巴巴的居家服，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深色的眼袋，他侧身让杨保华进门。
杨保民接过外套挂好，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料：“谈得怎么样？建设哥怎么说？”
冰箱运作的嗡嗡声突然显得很大。杨保华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一根血管在突突跳动。
“有水吗？”他问，故意避开问题。
杨保民转身从冰箱里给杨保华拿了一瓶矿泉水。
“明天报警。”矿泉水在杨保华手中颤抖，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先把杨秋秋送戒毒所。”
“报警？”杨保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她才十七，留下案底一辈子就毁了。”
“那你说怎么办？”杨保华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压低。
“看着她继续吸？看着她变成……”他哽住了，没说出那个词。
“至少先跟大嫂商量。”杨保民抓起倒下的相框，“毕竟监护权在她那儿。”
“她不是你大嫂了。”杨保华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子：“明天就跟她说。”
“就是她一味纵容，秋秋才会变成这样。”说着杨保华把手上的瓶子丢在茶几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杨保华认为，如果不是刘玉莹一味地纵容，杨彦秋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杨保民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哥，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杨保华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杨保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感觉秋秋跟那个男的关系不简单。”
“之前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我想你应该也猜测到了，只是还不敢相信。”
他很清楚曹安墨用毒品控制杨彦秋是为了什么，再加上昨晚上两人亲密的状态，基本就能猜出来。
就不知道杨彦秋是主动靠上去的，还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