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
李德全跟在康熙旁边，见他手背到身后神色莫明的样子，眼皮子就又开始跳。
万岁爷这眼神怎么看着还有点奇怪？李德全偷摸着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让康熙看到，他只是掀着眼帘，目光幽幽的再落到明慧脸上时，背在身后的手就不自觉的收紧。
桑竹：“……”
空气里是一片寂静。
她僵硬着身子站在明慧旁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万岁爷叫福晋来怎么不说是什么事，两个人就从刚刚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坐在那保持沉默。
“李德全，这茶凉了。”
康熙良久摸着那杯壁叫了一声李德全。
“奴才这就给万岁爷倒。”
李德全本来在走神，乍一下听到万岁爷喊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该给康熙倒茶。
明慧原先是想起身的，她注意到皇阿玛面前的茶已经不冒热气了，刚想站起来，又听到康熙喊李德全的声音，她指尖动了动，重新坐回去，手就无意识的放在身前。
这是她表现紧张的反应，而发觉到这个，康熙看了她一眼后，就以为是因为自己太严肃所以吓到了明慧。
“你和老八……最近可是都好？”
说关切人的话，康熙并不是很熟练。
他闷声问她，指腹摩挲着刚被李德全倒满的茶杯，那里温热的触感传到他的手上，也远不及现在萦绕在他鼻间的香味撩人。
她身上熏得这是什么香？
还很好闻。
康熙面色紧绷，因为在问明慧，所以他的眼睛看着她，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明慧的肤色很白，哪怕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那漂亮的眼尾处晕染开的绯色也显得尤为扎眼。
让人忍不住的就想看她。
明慧点头：“回皇阿玛的话，一切安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康熙说话，在明慧心里，这是她丈夫的父亲，是万岁爷，与他说话要小心谨慎，多说多错，所以最好少说。
“……”
气氛又是一阵冷凝。
桑竹战战兢兢的低着脑袋，她听着福晋与万岁爷说的话，明明觉得没有一点错误，可手就是在抖。
她们为什么一直沉默？
桑竹不知道，李德全也不知道。
他和其他人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的杵在那，站了一会儿，腿都开始麻。
万岁爷和八福晋拢共也没说几句话，可等到后面让八福晋走了，李德全又发现万岁爷的心情好像不错。
“朕感觉以前对老八的福晋确实苛刻了些。”
他到底是怎么会觉得她是个善妒的人的？
明明刚刚说起话来言谈举止都很不错。
而且康熙也问起了八爷府的事，她都如实回答，态度谦恭，这让康熙不由得觉得老八福气倒是挺多。
“万岁爷待八福晋自然是好的，您刚刚看八福晋瞧您的眼神，那都是由衷的敬爱。”
李德全总不能真的说康熙对儿媳不好，他没有那个胆子。
“你不用在这里特意拍朕的马屁了，朕都知道。”
康熙从石凳上站起来，往外走，李德全就连忙跟着。
“这御花园的花也不好看，还是早些回去看折子吧。”
他现在说不出的烦躁，李德全听他这语气，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他哪句话惹万岁爷不高兴了？
可是……他也没说什么啊？
不就是说万岁爷待八福晋不错吗？还有说八福晋瞧万岁爷的眼神里满是敬爱，难道是万岁爷自己发现对八福晋不错所以觉得羞愧了？
——这不可能。
万岁爷才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错。
李德全思绪纷乱，他紧跟在康熙身后，在另一边的明慧自出了皇宫，就往贝勒府的方向赶。
“四哥，那不是八哥府的马车吗？”
胤祥凑巧看到了那边的马车，他转过头与胤禛说完，又发现他漠着脸好像刚刚也在往那个方向看。
他是看到了什么？
八哥府的马车，里面能坐的人估摸也就是八嫂和新来的侧福晋，可若是她们两个，四哥能是这样的表情吗？
胤祥知道胤禛，即便他这个四哥向来冷面，可说到底和他待久了也能猜到一点心思。
比如刚刚，他眼底那未曾完全掩藏起的暗色有让胤祥隐隐的窥探到……
“我们回去吧。”
没有回答胤祥问的话，胤禛垂下眼，就冷着声的叫他。
他是看到了。
看到了他那个八弟妹。
在胤祥说话之前，他就有偏过脸看向那边，风正好吹起，把那薄薄的一道帘子给吹起来时，里面那人姣好的面容就渐渐有显露在胤禛的眼前。
八弟的福晋。
几乎是一瞬间，胤禛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他之前见过她，即便并不是很熟悉，胤禛也能仅凭一个侧脸认出来。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到她展颜一笑的样子，心里会有那么一点悸动？
胤禛捂着胸口，他一步接一步的往前走着，胤祥瞧着他这样，下意识的往后去看，又实在是看不到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
八爷府。
听到小奴才说福晋回来了，胤禩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起来。
他坐立不安，从早上明慧走，心里就不太安定。
“贝勒爷，您慢点。”
他都要跟不上了。
小奴才紧赶慢赶，胤禩大步往前走，他看到明慧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她所住的院落，听着有人喊“贝勒爷”，她扭头便见到了胤禩。
“明慧，皇阿玛没有为难你吧？你吃过饭了吗？我已经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东西……”
胤禩的话很多，尤其是现在。
“皇阿玛只是问了我一些琐碎的事情，贝勒爷不用担心。”
她一句一句的回应。
“饭我就先不吃了，现在还不是很饿，我有些累了，贝勒爷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听上去，明慧的声音是有些疲倦。
胤禩本来还想继续问的，但见她这样，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明慧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再让厨房把吃的端上来。”
他温柔的朝着明慧笑，而明慧根本没有看他。
她一副累极的样子，回了房间后就把门直接关上。
胤禩站在外面，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良久，又长叹一口气。
“这几天把之前放在侧福晋那里的东西都拿回来吧，再把书房收拾好……”
他这段时间打算就在书房睡。
胤禩在心情没收拾好之前，都没那个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