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们俩一块谜语人是吧?”林芝的拳头捏成一团,在路翩的眼前晃了晃,“不管是看小说还是电视剧,我最讨厌的就是云里雾里的谜语人。”
她把拳头轻轻放在桌子上,声音并不大,“路翩,你讨打吗?”
“对不起我错了姐!”路翩原本高深莫测的笑容马上消失,立马哭丧着脸向林芝求饶,“你好歹让我帅一下吧,到时候大家都只记住我的窝囊了,没人知道我其实也很帅的啊!”
“我讨厌谜语人。”林芝重复一次,“你要是再打哑迷,玩什么故弄玄虚,我现在就把手上这个什么‘臆种’丢你头上砸烂,咱们谁都别出去了。”
“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你之前受那么多苦,想瞒着我就算了,现在又在这里装逼。”林芝摇了摇头,“你装逼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瞒着我这个姐姐?我们一起在别人面前装逼不更好吗?”
“你说的太对了。我下次一定不会了。”路翩低头认错,态度诚恳,“私密马赛。”
赵晚月看着两人突然又开始自说自话,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破防感到被羞辱,只是静静地在沉默中一言不发。
不止是沉默,她的嘴角还扬起一丝弧度。现在的场景正是她想要的。
这一边,路翩诚恳地道歉,“我什么都解释,您慢慢听我说好不好?”
林芝点头,一头托着脑袋,“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不不不。”路翩对着姐姐挥手,“不是我说,是她说。”
路翩把手指向了赵晚月,“她什么都会交代的。”
赵晚月眉头一皱,“我被你们三番四次地羞辱,你现在居然说我还要自己交代一切?”
“对呀。”路翩指了指自己的腕表,“看起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可是你绝对不清楚我的异能是什么,对吧?”
林芝闻言已经恍然大悟,索性闭上了双眼休息,接下来就是路翩的推理小剧场了。
那个“鸡肋”的『真实边界』又要大显身手了。
赵晚月不明所以,低头沉思了瞬间,“你是欺诈师,所以异能应该也是有关的,比如让人相信你的谎言,或者让谎言成真什么的?”
“八九不离十。”她抬起头,看来很有把握。
“哇塞,说得太好了。”路翩给足了情绪价值,积极为她鼓掌。
林芝眯着的眼睛也睁开,她从口袋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下了一些内容。
赵晚月知道很多游戏的事情,比如游戏有主题,或者异能的事情。她根据游戏玩家的身份来推测异能。
“看来你说的确实没错。”林芝把手机收好,继续闭目养神,“这个老阿姨马上要把一切都交代了。”
“你们在说什么?”赵晚月疑惑地瞪着两个人,“我怎么可能在明知路翩是欺诈师的情况下还被骗?还主动交代一切?你们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这个嘛。”路翩抠了抠脸颊,“分人吧。你属于是知道的多,脑子也挺聪明的,但是呢,跟我斗那还是差了点儿水平。”
“是和‘我们’斗,差了点儿水平。”林芝闭着眼睛补充道,这架势,仿佛她才是那个背后运筹帷幄的军师。
“刚刚才说要装逼一起装的……”路翩小声抱怨道。
“那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到底拿什么让我和盘托出?”赵晚月把身体前倾,两眼放光地看着路翩,“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我知道你几乎所有的底细。”
她慢慢说道,眼神沿着路翩的身体游走,如刀般锐利。
路翩没有回应她的眼神,把脑袋扭到一边,对着林芝嘲讽道:“诶姐啊,你平常打官司的时候会遇到这种人吗?明明本事不够,她非得招摇到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嫌丢人吗?”
林芝闭着眼睛回答:“有,多了去了。半桶水才会晃荡。”
“啰,你看,就是这样。”路翩用眼神指了指林芝,对着赵晚月说道,“你说你有事没事,非招惹我搞毛?”
“你到底能不能让我自己和盘托出?”赵晚月没有受到任何挑衅,语气里还带了点不相信的戏谑,“还是说你只是在虚张声势。”
路翩点点头,叹了口气,随后在腕表上按了一下:“第一次看到有人非要把脸凑上来挨巴掌的。”
以路翩为圆心,一个黑色的圆,悄然笼罩了在场的三人。
“我要开始推理了。”路翩轻声道。
“首先奇怪的就是游戏规则。三支‘臆种’,一支解药,一支失忆,一支致死,这就很莫名其妙。作为游戏的设计者,如果你想要让我们死,为什么不设计两支致死的药?这支失忆的‘臆种’到底有什么意义?”
赵晚月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高级推理,听到这话,只是轻蔑一笑,“我乐意啊。林芝本是无辜的人,罪不至死。”
林芝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路翩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如果没有你那个荒唐的交换规则,这话铁定是真的。可惜你还是没有认真思考过你规则的意义。”
“我,没有思考过,自己设置规则的意义?”
“对。”路翩点头道,“恐怕这个交换的规则都是你临时想出来的。”
“有什么根据吗?我倒想听听你的瞎猜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得了吧。三支药挑一个求生的游戏,还可以交换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一开始不说,我们问了才缓缓道来,这还需要什么根据,不一听就是现编的吗?”
“没了?”赵晚月的嘲笑在嘴角无法压抑下来,“你就准备用这么荒唐的理由,让我和盘托出一切?”
“你说你这人心急什么。我菜还端上来,她就说不好吃了。”路翩对着赵晚月指指点点,“你是来找茬的吗?”
赵晚月闻言闭上嘴,伸手作出了“请”的手势,让路翩继续发言。
“我没有证据证明你交换的规则是不是现场编的,但我可以证明,你这个狗屁游戏,完全有其他的目的。”
没人再来插话,路翩终于可以自在地把所有推理都说出来:“从一开始,‘臆种’上有标签。所以你低着脑袋,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表情。”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怕我看出脸上的破绽,从而找出真正安全的那支‘臆种’。可若是这样,对于你一个游戏设计者来说,能否存活完全取决于我们的随机选择,你完整幸存的概率也是1\/3。”
“你就这么大胆地,把命放到我们手上了?”
“对啊。”赵晚月的气势明显没有先前那么足,但还是反驳道,“既然是游戏,那就要公平,我们每个人幸存的概率都是1\/3,难道你非要我把你直接杀死才满意?”
“哎哟我真的是,就讨厌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麻烦死了。”路翩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痛苦,“你这不是给我增加工作量吗?”
“如果你真的只是单纯要凭运气而不给我们任何逻辑推理的机会,你往‘臆种’上面贴什么标签?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贴标签就意味着对三支“臆种”进行了区分,纯粹的运气游戏并不需要这样的处理。
可赵晚月一直低头,不给路翩判断和思考的余地,偏偏期望路翩用运气来决定三人的命运。
“所以,你想说什么?”赵晚月身子前倾的更严重,几乎要贴到桌面上,“我做了自相矛盾的事情,所以呢?我不能只是单纯地喜欢有序,而给三支药编了号?”
“可我把编号撕掉了之后,你明显慌张了。”路翩又摇了摇头,然后捂住了脑门。
今天摇头的次数好像有点过多,为了反驳这个女人,脑浆都摇匀了。
“如果是运气游戏,我和林芝搞混了三支‘臆种’,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坏处才对。”
“但你的态度变了。”闭着眼睛打盹的林芝在这里选择了插话,“本来不愿意露脸的你,现在居然选择了抬头,甚至还主动交换起‘臆种’。”
“哦我明白了。”赵晚月眯着眼睛看向两个人,“你们的意思是,我就该任你们宰割?”
“得了吧。”林芝反驳道,“你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任我们宰割,可标签没了你又突然抬头,开始选择了‘同意’现在的分配。”
林芝睁开了眼睛,“你在引导我们,让我们怀疑你手上的‘臆种’,让我们怀疑你能不能分清没有标签的‘臆种’……”
她把双手轻轻拍在一起,随后摊开,“你在引导我们,想让我们犹豫不决。如果是运气游戏,面对1\/3的概率我们不会犹豫的。”
“完全正确。”路翩为姐姐大声鼓掌,“一开始,‘臆种’都有标签,你清楚安全的那支在哪里。所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思考,让你露出破绽,仔细地判断。”
“但我们后来撕掉了标签,打混了三支药。你害怕我们随便通过运气做决定,所以下场开始引导,或者说,搅屎。”林芝补充道。
“把这所有的一切串起来,只有一种可能。”路翩伸出右手指向赵晚月。
然后和林芝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最后的解答:
“你只是在单纯地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