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明俊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瞬间绽放出异常灿烂的笑容。
电话来了！另一出好戏，也该敲锣打鼓地开场了！
李明俊接起电话，微笑道：“周老哥？”
“李明俊！”对面的声音可没他这么热情，冷得像冰。
“嗯，是我。”李明俊也不在意，继续笑着问，“周老哥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您这位名震黑道、又特别会来事儿的苏杭三少啊？”
周无道的语气依旧冷淡，话里充满了讽刺。
“周老哥您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李明俊懒洋洋地耸耸肩。
突然，他耳朵微微一动，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因为他那听力过人的耳朵，似乎从电话那头捕捉到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斥责意味的苍老声音。
“行了，别绕弯子了，说正事。”
“周老哥您有事直说。”
“今晚，你的漕川会要和青帮、黑虎门的人在省城火拼，抢这块肥肉。这恐怕还是你新一轮扩张的第一步吧？”
周无道在对面冷冷地问，“是不是？”
“是的，周老哥。”李明俊毫不犹豫地承认。
“很好。”
周无道低语一声，突然厉声道，“你不好好待在自己地盘，跑来省城搅得天翻地覆！你知不知道这会死多少人？会让省城血流成河？”
“我知道。但我混的就是这条道，不往前冲，迟早被别人吃掉。”
李明俊语气平静，“漕川会不想灭亡，就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哼，说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周无道语气稍微缓了缓，冷声道，“那你现在给我个像样的理由！如果你的漕川会取代了黑虎门，能给省城带来什么？”
“这是要我们漕川会向您做个保证？”李明俊无声地笑了笑。
“对！”周无道沉声道，“我需要你的保证。”
李明俊在过道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手按在桌面上，看着楼下的街道，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安宁。”
“安宁？”
周无道显然对这个模糊的回答不满意，他嗤笑一声，“什么样的安宁？”
“就是没有黑道整天打打杀杀的安宁。”
李明俊淡淡道，“我保证，只要漕川会拿下省城，就不会让别的帮派打进来。漕川会会全力维护省城黑道的秩序。”
“听起来倒是不错。”周无道毫无感情地回了一句。
“周老哥，麻烦您跟阿姨说一声。下次她再来省城玩，我保证，绝对没人敢在她老人家面前动刀动枪，更不会伤到她一根头发。”
李明俊的声音里透着强大的自信，“因为到时候，省城归我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我就信你一回，信你苏杭三少说话算话。”
过了好一会儿，周无道才再次开口，“不过我得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的理由多动听，而是黑虎门千不该万不该，让我妈亲身经历了那种险境，还亲眼看到了他们无法无天的样子！”
“我的承诺已经给了，”李明俊点燃一支烟，靠在桌边，“那我能得到什么？”
“我只是要了你一个承诺而已。”
周无道冷笑道，“你就这么肯定能从我这儿换到东西？”
“不，我从来就没指望周老哥您能直接给我什么。”
李明俊轻笑，“但是，为了省城能尽快结束这场黑道血拼，您不得不给点什么。”
这一刻，南方黑道的新星枭雄和省军区的参谋长，就像两个精明的商人在谈判，一个藏着掖着，一个拼命想摸清对方的底牌。
“好吧，算你赢了。你说得对，为了地方的安宁，我确实得给你点便利。”
周无道眯起眼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但我不会直接帮你。黑道有黑道的规矩，我周无道不会随便破坏，更不会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军人，跟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并肩作战。”
“我同意。”
李明俊灿烂一笑，直接承认。
因为周无道说得没错，混黑道的，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人渣。
但他的漕川会，至少是个人渣里比较有档次、有品味的。
他这么干脆地承认，反倒让以为他会狡辩的周无道愣了一下。
周无道继续道：“这场仗，还得靠你们自己的实力去打。但我的人，会代替警察封锁你们火拼的街道。同时，我会禁止任何人用枪，包括你的漕川会。”
“还有呢？”李明俊深深吸了一口烟。
“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死你自己。”周无道讽刺道。
李明俊盎然一笑：“我的胃口一向很好。”
“好！既然你胃口好，那我就再给你加点料！”
周无道被他的厚脸皮逗得那冷硬的脸上，也忍不住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在你们火拼的时候，我的人会维持秩序，不让省城大乱。
只要你的漕川会最后赢了，我保证，你得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省城黑道。
当然，以后地盘上再有什么小打小闹，你自己搞定，我只维持大局，不会再帮你一分一毫。”
“有周老哥这句话，我李明俊就算拼了命，也会用最快速度结束这场血战，把省城稳稳拿下来！”
李明俊弹了弹烟灰，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暂且信你一回。”周无道冷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省军区办公室里。
“妈，我还是得说一句，”周无道皱着眉头，“我们这不算直接帮他，可事实上，军队已经算是介入到黑道火拼里了。”
“介入？有吗？”
站在他旁边的赵丽清老太太淡淡地说，“我们的军人，只是为了保护省城老百姓的安宁，出面维持秩序而已。”
“难道您真觉得，中午那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人老了，但心里不糊涂。”
“妈，既然这样，他到底哪一点让您这么看好他？”
周无道听着岳母平静的语气，忍不住又问。
赵丽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成大事的人，就该有这股狠劲。”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无道一眼，站起身，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某条街道，嘴角莫名地向上弯了一下。
真正能干大事的人，就得像这样，能看清形势，利用身边所有能用的人和资源。
明俊，你这方面心够狠，手段够辣，但阿姨我看中的，恰恰就是你这一点。
这个套，阿姨我心甘情愿往里跳！
成大事的人，就该有这股狠劲！
周无道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反复咀嚼着岳母这句带着杀伐之气的话。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在这一刻，他仿佛从这句话里，看到了些自己在安逸的高位上待久了，渐渐丢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