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祝家庄上空的死寂,也宣告了王伦总攻的开始!
祝家庄西面,梁山泊阵前,“轰天雷”凌振指挥着数门风火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早已对准了祝家庄那紧闭的城门和沉重的吊桥。随着凌振一声令下,引信嗤嗤燃烧,紧接着——
“轰隆——!!!”
第一发炮弹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祝家庄厚实的城门上!剧烈的爆炸声中,木屑、铁钉、碎石如同暴雨般四溅,坚固的城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凹下去一大块,焦黑的痕迹蔓延开来,浓烟滚滚。
城头上,祝家庄的守军被这从未见过的天罚般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不少人丢下兵器抱头鼠窜。
虽说宋朝时期火炮已经有了,但是那基本上是用作礼器听响动的,到了南宋时期才普遍用于军事作战。
所以大炮的威力,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
“稳住!放箭!放箭啊!”
祝彪嘶哑的声音在城头响起,他脸上、孝服上的血污尚未干涸,状若疯魔,挥舞着沾满兄长血肉的长剑驱赶着士兵。
但恐惧早已压倒了纪律,回应他的箭矢稀稀拉拉,软弱无力地落在梁山军阵前。
毕竟,箭矢的压制力和威慑力怎么能和大炮相比呢?
“轰隆——!!!”
第二发炮弹接踵而至,精准地命中了吊桥的铁索连接处!刺眼的火光和震天的巨响过后,粗大的铁链应声而断!沉重的吊桥发出一声垂死的哀鸣,猛地向下倾斜,一端重重砸在地上,激荡起漫天烟尘!祝家庄赖以固守的第一道屏障,就此宣告破除!
“好!”梁山阵中,王伦眼中精光一闪,“凌振兄弟,再给他最后一击!”
“得令!”
凌振亲自校准炮口,这位大宋第一炮手自从到了王伦这里,得到了充足的资源开展自己对于火器的研究,真是志得意满,此刻的精准度也是极高的。
“轰隆——!!!”
第三发炮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呼啸,再次狠狠撞在先前城门受损最严重的位置!
这一次,摧枯拉朽!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祝家庄那扇象征着威严和防御的厚重大门,如同被巨锤砸碎的朽木,轰然向内爆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和浓烟的豁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祝家庄的城门已经洞开!
“杀啊——!!!”
几乎在城门破碎的瞬间,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彻战场!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花和尚”鲁智深倒提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一马当先,赤着上身,露出满背花绣,如同怒目金刚,率领着梁山精锐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冲向那个冒着浓烟的城门豁口!
“挡住!给我挡住他们!放箭!放滚木礌石!”
祝彪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咆哮。他亲自抢过一张硬弓,搭上箭矢,朝着城下冲锋的人影疯狂射去。
几支箭矢歪歪扭扭地射下,在鲁智深精铁般的肌肉边直接划过去,或者是被禅杖轻易磕飞,根本无法阻挡这尊杀神分毫!
“花和尚”鲁智深一马当先冲入城门洞,禅杖轮开,如同风车一般,所过之处,血雨腥风!
几个试图堵门的祝家庄庄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沉重的禅杖砸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瞬间清空了入口。
“哈哈哈!痛快!挡洒家者死!”
“花和尚”鲁智深狂笑着,如同虎入羊群,禅杖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硬生生在城门后狭窄的空间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越来越多的梁山悍卒顺着豁口涌入,喊杀声震天动地。
眼见城门防线在鲁智深这头猛虎的冲击下瞬间崩溃,梁山的旗帜已经插上了城头缺口,祝彪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绝望和疯狂吞噬。
“完了……都完了……”
他眼中最后一点清明消失,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狂乱。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城下势如破竹的敌军,而是将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眼睛投向了庄内那些惊恐万状、瑟瑟发抖的百姓!
“都给我听着!”
祝彪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疯狂,“梁山贼寇破城了!他们要屠城!一个不留!不想死的,都给我拿起武器!棍棒、菜刀、锄头!什么都行!”
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剑,驱赶着如同受惊羊群般的百姓涌向城墙下的街道。
“到城墙根下去!堵住他们!用你们的命去填!填死他们!”
祝彪癫狂地嘶吼着,长剑胡乱劈砍着空气,甚至将一个因为恐惧而动作稍慢的老者砍翻在地,“谁敢后退一步!这就是下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守不住庄子,大家都得死!给我上!都给我上啊!!”
在祝彪丧心病狂的驱赶和血腥的威胁下,被恐惧支配的百姓们哭喊着,被迫拿起能找到的任何东西,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驱赶着涌向那血腥的战场前沿。他们用血肉之躯,试图去阻挡梁山泊如狼似虎的精锐!
城墙下,狭窄的街道瞬间被混乱的人群堵塞。哭喊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垂死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祝彪站在高处,看着自己亲手制造的混乱人墙,脸上露出一种扭曲而病态的笑容。
“杀吧!杀吧!都死在这里!给祝家陪葬!”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快意。此刻的祝彪,已不再是守卫家园的将领,而是一个拉着所有人坠入深渊的疯狂恶魔。
他要用整个祝家庄的毁灭,为他扭曲的骄傲和绝望殉葬!而地道中,王伦布置的致命一击,正悄然等待着中心开花的时机。
早就挖号的地道出口的伪装木板被猛然撞开!
烟尘弥漫中,一条矫健如豹的身影率先跃出,手中丈八蛇矛寒光一闪,瞬间刺穿了两个惊愕回头的祝家庄丁咽喉!
“豹子头”林冲从地道里杀出,宛如神兵天降!
紧随其后,“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也带着数十名精锐梁山悍卒,如同出闸猛虎,从这处精心挖掘、直通祝家庄核心区域——粮仓附近的地道口汹涌而出!
“杀!”
林冲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千钧之力。蛇矛如毒龙出洞,精准而致命地扫向闻声赶来的庄丁。
李忠朴刀翻飞,和周通都举起朴刀来,双刀如轮,三人配合默契,瞬间在祝家庄的后方腹地撕开了一道血腥的口子。
他们的目标明确:不是与涌向城门的混乱人群纠缠,而是直插祝家庄中段,切断祝家庄前庄城门方向与后庄的联系!
“梁山贼寇从后面来了!”
“粮仓!粮仓那边!”
“快跑啊!”
突如其来的背后袭击,彻底打垮了祝家庄残存的秩序。
原本就被祝彪驱赶得六神无主的庄丁和百姓更加混乱。
林冲率领的精锐小队动作迅猛,如一把烧红的尖刀插入凝固的油脂,迅速控制了通往后方的主要通道,筑起了一道血肉防线。
哭喊着想逃往后庄的百姓和试图增援前线的庄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洪流死死堵住。
混乱之中,一个身影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从容地从地道口走了出来,正是梁山泊主王伦!
他并未急着加入厮杀,而是登上一处稍高的台阶,目光如炬,扫视着被林冲小队隔绝在“战场”一侧、惊恐万状的祝家庄百姓。
“祝家庄的父老乡亲们!”
王伦的声音灌注进力量,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与惨叫,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人心头一颤,“看看你们眼前!看看你们身后!”
他猛地一指前方:那里,祝彪正歇斯底里地驱赶着百姓冲向鲁智深带领的梁山主力,血肉横飞,哀鸿遍野。
他又一指后方:林冲小队如同磐石,隔绝了退路。
“祝彪疯了!他要拉着你们所有人给祝家陪葬!你们问问自己,你们姓祝吗?你们是祝家的主人吗?不!你们和扈家庄、李家庄的乡亲们一样,都是被祝家欺压、盘剥的可怜人!”
王伦的声音充满了悲悯与力量:“我梁山泊替天行道,今日攻打祝家庄,只诛首恶祝彪,为独龙岗除害!为被祝龙、祝虎、祝彪祸害死的冤魂报仇!与你们何干?你们何苦要为这残暴不仁、视你们性命如草芥的祝家殉葬?!”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被恐惧和祝彪淫威压制的闸门。
无数被祝家欺压的往事涌上心头,沉重的赋税、无端的鞭打、被强占的田地、惨死的亲人……再看看眼前祝彪那疯狂驱赶他们送死的狰狞面孔,再看看地上被祝彪砍杀的老者尸体……
“对啊,我们不是祝家的人,我们是佃户啊!”
“祝彪这疯子要我们死!”
“王头领说得对!我们凭什么给祝家陪葬?”
“平时没机会,现在正好反了他娘的!”
一声声压抑已久的怒吼在人群中爆发,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燎原!被隔绝在这片区域的百姓,眼中恐惧渐渐被愤怒和求生的渴望取代。
王伦见状,振臂高呼:“愿意随我梁山泊,诛杀此獠,还独龙岗一个公道的,拿起你们手中的家伙!棍棒、锄头、菜刀!指向祝彪!指向那些助纣为虐的祝家庄丁!我王伦在此立誓,凡倒戈相助者,既往不咎!战后,祝家不义之财,自然有一份分与尔等安家立业!”
“愿意!我们愿意!”
“杀祝彪!报仇!”
“跟梁山好汉干了!”
群情激愤!被压抑已久的怒火彻底点燃。
这些手无寸铁或仅有简陋农具的百姓,此刻在王伦的号召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调转方向,不再畏惧祝彪的威胁,反而红着眼睛,举起手中的棍棒、锄头、菜刀,如同决堤的怒涛,向着前方——那个将他们推向死路的祝彪和他身边残余的庄丁,汹涌地反冲回去!
“你们……你们反了!!”
祝彪看到身后原本被驱赶的“肉盾”竟然调转矛头,红着眼睛杀向自己,惊得魂飞魄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挥剑砍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嘶吼道:“杀!给我杀光这些叛徒!”
然而,他身边的庄丁早已被这前后夹击、内外皆反的绝境吓破了胆。
前方是鲁智深带领的梁山主力如同绞肉机般推进,势不可挡;后方是林冲小队牢牢扼守要道,坚如磐石;而侧面,是数以百计被激怒的、悍不畏死的本庄百姓!
“噗嗤!”
一个庄丁刚举起刀,就被几把锄头同时砸中,惨叫着倒下。
“打死这些祝家的狗腿子!”
愤怒的百姓如同潮水,瞬间将一小队负隅顽抗的庄丁淹没。
“顶住!顶……”
另一个小头目的话音未落,一支从混乱人群中飞出的菜刀精准地嵌入了他的额头。
兵败如山倒!祝彪身边的核心庄丁成片成片地倒下,或被梁山精兵斩杀,或被愤怒的百姓撕碎。
战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收缩。
祝彪挥舞着那柄沾满兄长和自己人鲜血的长剑,状若疯狗,左劈右砍,试图阻止这崩溃的洪流,却只是徒劳。他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被汹涌的人潮和冰冷的刀锋,死死地压缩在了前庄一小块核心区域,如同狂涛怒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王伦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被彻底孤立、困兽犹斗的祝彪。
“自古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本,祝彪啊祝彪,你是自取灭亡啊!”
大局已定,祝家庄的覆灭,就在眼前。而点燃这最后一把火的,正是祝彪自己那丧心病狂的疯狂!
“啊!”
祝彪也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被淹没,被撕碎,以往被压抑的愤怒此刻全部倾泄在了他的身上,直接让这个祝家三子死无全尸,尸骨无存,比他大哥祝龙还惨!
但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