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刚要张口说话，就被钱朝突兀的声音打断，“韩主管。”
钱朝先前的死人脸迅速变换成标准的商务笑容，她指了指门外，“我正想找你说那事儿呢，先前都是误会……但这边人多眼杂的，咱们去楼道里说？”
宋岚被钱朝突然转换的性子吓了一跳。
“啊，对，”宋岚顾不上分析，看了钱朝一眼就立刻开口打断韩主管想要和钱朝独处的花花心思，“快饭点了，正好我有个朋友在医院附近开店，我请客，让小钱也好好把先前的事情说开。”
钱朝最开始被主管针对就是他看钱朝孤身一人好欺负，想揩钱朝的油却没揩成。
找个熟悉人多的地方摊开说，主管就是有那个贼心也不敢在光天化日里动手，到时钱朝掏点儿小钱送个礼什么的，让主管知道钱朝不是不把主管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包子，这事情就算结束了。
这是小人物的丛林生存法则。
宋岚看了一眼跟海带似的挂在平行杠上五官狰狞的顾飞星，又想起刚刚他们还没走过来时，远远的看到钱朝温柔的扶着他往平行杠上的那一幕。
钱朝如此拼命的打工赚钱，估计是和这青年的腿脱不开关系。
既然这样，钱朝更不能丢弃这份工作。
宋岚猜钱朝应该能理解她的苦心。
但钱朝刚刚那点圆滑好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灵光了短短一瞬就继续回到先前那个让宋岚气到半死的木头状态。
“不用，”钱朝跟聋了似的，干脆直接拽着韩主管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冲宋岚笑呵呵的，“两句话能解决的问题还用麻烦小宋去找饭店？”
韩主管眯起眼睛跟打量货物似的上下扫视一眼钱朝，又瞥了一眼宋岚，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嘲讽，似乎是在嘲笑宋岚白白浪费好心。
宋岚急的不行。
但钱朝一个眼刀过去，挂在平行杠上的顾飞星强撑着抬头，尽量平和下语气去叫宋岚，“宋小姐，我觉得我需要帮助……能帮我个忙吗？”
宋岚就回头去看了眼顾飞星的功夫，一扭头，钱朝和韩主管已经从康复训练中心消失。
不远处，只有四敞大开的大门。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宋岚怒火中烧，指着顾飞星开喷，“钱朝是不是你对象？她被人占便宜，你就跟个哑巴似的挂在杆上眼睁睁看着？”
“你……你活该残废！”
顾飞星脸上的平和早在配合钱朝拖延成功之后就瞬间消失，他脸上毫无情绪波动，继续挂在杆子上吹风，看都没看跳脚的宋岚一眼。
宋岚见顾飞星油盐不进，气的血压又高了一大截，她干脆转身一边叫保安一边往楼道的方向跑。
“干嘛呢？”
钱朝神情疑惑从卫生间出来，叫住急匆匆往楼道跑的宋岚，“宋岚，你东西丢了啊？”
宋岚不可置信的看向钱朝。
钱朝衣衫头发都整齐，就是袖子为了方便洗手挽到了小臂处，手还在滴水。
因为离的近，宋岚甚至能嗅到钱朝衣服上补喷的香水散发的香味。
至于韩主管，宋岚环视四周也没找到他的影子。
从楼道里出来的保安冲宋岚摆摆手，“楼道里压根没人过去。”
宋岚顾忌钱朝的名声，也没法和外人说钱朝差点被猥亵，只好打着哈哈和保安道谢，直到人都走开了她才隐晦的去问钱朝，“他刁难你了？”
钱朝依旧是一脸疑惑，“谁？你说韩主管？刚出门就有人给他打电话，好像是他家里出事儿了，急着找他。”
钱朝耸耸肩，“然后他就火速走了。”
宋岚神情呆滞了一瞬。
这么巧吗？
送走怀疑人生的宋岚，钱朝终于想起被遗忘在平行杠上的顾飞星。
……
被钱朝拖上康复训练床之后，顾飞星总算能放松下来，活动活动自己酸疼的胳膊。
“钱朝，你身上血腥味这么重，真不怕你那个同事察觉到不对劲？”
顾飞星鼻尖动了动，从宋岚联想到先前把他当傻子骗的温旗风和姜瑞云，又是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钱朝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闻的鼻子都快麻了，也没从花香味里找到血腥的痕迹，她有些怀疑人生，“你属狗的？不可能啊……那个空气清新剂的宣传广告上，可标着它的气味覆盖力超同产品一千倍。”
说着，钱朝眉头一皱。
东西是她从前找温簌代购的，难道是温簌那个奸商真假混卖，坑她？
远在办公室被迫加班的温簌键盘敲到一半，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哪个冤大头在背后骂她？
钱朝越想越郁闷。
最后推着顾飞星离开医院，坐上返回城郊老破小的公交车时，钱朝一直都是耷拉着脸一副别人欠她八百万的样子。
顾飞星一直翻康复训练手册，全当没看见钱朝的脸色。
“钱朝。”
钱朝把顾飞星推进出租屋，回身关了个门的空隙，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顾飞星冷不丁开口叫了她一声。
顾飞星从知道重生的秘密之后，就彻底放弃挣扎，懒得再耗费精力跟钱朝斗智斗勇。
还不如直接摊牌自己到底要从这场被称为攻略的戏份里得到什么。
“只靠手册不够，”顾飞星理直气壮，“我需要专业的教学视频，当然货真价实的私人医生也————”
钱朝跟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平移到他面前，低头蓦地逼近顾飞星，浑身的怨气都快凝成水嘀嗒到地上。
“私人医生？”钱朝阴恻恻开口，“你知道请一个私人医生多少钱？你怎么不直接说你要机械飞升？”
顾飞星盯着钱朝要拧成麻花的眉毛，不知在思考什么，半晌，他才斟酌着出声试探，“原来还有机械飞升的技术？”
丧尸围城他都见识过了，赛博朋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钱朝“……”
顾飞星是真听不懂她在骂他还是装听不懂。
“不可能，”钱朝跟丢保龄球似的一把将顾飞星推离自己身前，“这两年你治病生活的所有开支都得从我身上出，我没让你签借条就算我大度做慈善了，你还敢大言不惭让我给你再给你加医生？”
顾飞星滑到电视那才停下来，他强忍着想骂钱朝明明是她拿命数威逼自己留下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试图继续跟钱朝谈判。
“所有费用都算我借钱小姐的，利息你定，借条你来写，我按手印，可、以、吗？”
钱朝已经歪靠进沙发里，闻言冷笑一声，“少给我画大饼，你现在比我还穷，你拿什么做抵押？拿什么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