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星哭到一半,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理出一点思路。
都是因为钱朝!!!
如果钱朝没跟他为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争执他也不会去掀钱朝的被子;
如果他不掀钱朝的被子,钱朝也不会怒气值拉满直接要跟顾飞星拼命;
如果钱朝没跟他拼命他也不会脑子抽抽去亲钱朝;
如果他没去……
顾飞星的哭声戛然而止。
钱朝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
谁家西瓜砸地上了?!
钱朝猛地一回头,发现顾飞星捂着脑袋顺着墙滑落到墙角,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打滚。
哦,是顾飞星在以头抢墙。
钱朝“……”
钱朝已经跟不上顾飞星的脑回路了。
男主真出bug了?
“你怎么回事?”钱朝折返回来去看顾飞星到底什么情况,“先是偷偷在卫生间……又是撞墙,你精神失常啦?”
顾飞星听到钱朝的声音,蜷缩的更厉害。
已经快接近标准圆了。
钱朝围着缩成蚌壳的顾飞星转了两圈。
顾飞星好像铁了心要自闭到底,钱朝问什么他都一声不吭。
最后钱朝也不问了。
顾飞星把自己的脸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他靠听觉分辨出钱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又等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摸索着找墙,要扶着墙坐起身。
但一抬眼看到半蹲在他身旁的钱朝,顾飞星吓的差点原地起飞。
钱朝穿着拖鞋走的,光着脚悄无声息回来的,就这么蹲在顾飞星旁边等他起来。
她非得看看顾飞星到底什么毛病。
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嘲讽顾飞星的机会。
顾飞星吓的也顾不上自闭了,原地弹射跌坐在墙角,一屁股结结实实摔到地板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钱朝迅速飘了过来。
顾飞星眼尾的泪还没干,一双眼还是通红通红的状态。
钱朝:“不变疯狗了?改自闭了?”
“你!”顾飞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被钱朝的嘲讽噎死。
钱朝幸灾乐祸围着顾飞星转了一圈,看着他原地红温,“是偷偷在卫生间奖励自己被人发现羞耻,还是刚刚我给你割拉链割出心理阴影来了?”
顾飞星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被钱朝气的肺里跟被塞了一把窜天猴似的,羞耻怒火加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躯壳里乱窜,堵的他没一窍是通的,堵的他彻底崩溃。
钱朝看着顾飞星这个惨样,差点没忍住仰天大笑。
但钱朝也知道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的道理,她收割完一波站在高地嘲讽对手的爽感迅速收手,随后她尽量神情和煦的冲顾飞星伸出手,“算了算了,不跟你瞎扯……抓紧起来,你真想在瓷砖地上睡觉?不怕风湿啊?”
顾飞星被愤怒冲击的头跟要炸开一样,视野也阵阵模糊,胸膛因为怒火剧烈起伏着,他听到钱朝急转直下虚情假意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肢体就做出反应,抬手重重打向钱朝伸来的手。
“少在这假惺惺的糊弄人……”顾飞星撑着地板和墙跌跌撞撞站起身,推开钱朝往卧室里走,眉眼被垂下来的发丝挡住,让人看不到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滚开。”
钱朝手躲的快,只有手背被顾飞星的指甲刮了一下。
“顾飞星,你真生气了?”钱朝明显听出来顾飞星的情绪和之前单纯愤怒上头时的状况截然不同。
顾飞星依旧没吭声。
他背对着钱朝躺到他那半边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就跟开了信号屏蔽似的,一动不动。
钱朝“……”
顾飞星睡的那半边离门口近,钱朝睡的半边离窗户近。
顾飞星想一直背对钱朝,就得先背对门口,面向窗户,避开从门口进来的钱朝正面。
等钱朝走到床尾,顾飞星再转过身,面向门口那一侧,背对上床的钱朝。
这样他才能在钱朝进屋之后一直不和她打照面。
钱朝回卧室之后没急着关灯上床睡觉。
她从顾飞星那半边的床边走到床尾,又从床尾走回顾飞星床边。
顾飞星为了保持一致背对着她的状态,就跟安了自动开关似的,随着钱朝不断反复横跳的路线,顾飞星同步带着被窝不断翻来覆去的转身。
钱朝:“……噗。”
顾飞星“……”
“钱朝!!!”顾飞星气的一掀被子坐起身,眼眶通红,“你他妈故意涮我玩?!”
钱朝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她在顾飞星要杀人的视线里走回她那半边床,掀开她的被子上去。
“顾飞星,”钱朝严肃了一点,扭头看向顾飞星,仔细跟他掰扯,“你今天一天都不正常。”
“先是莫名其妙找茬吵架,吵着吵着又突然跟狗似的啃我一口,刚刚还趁我睡着去卫生间……咳,还有出来之后又是哭又是生气的……”
她盯着顾飞星的眼睛,“顾飞星,情绪突然这么暴躁无常,你思春期到了?”
顾飞星觉得今天已经把他这辈子要发的火都透支了一遍,他现在正常说话都觉得嗓子疼。
他看着钱朝的眼睛,再听到钱朝嘴里的胡言乱语时,胸腔里除了愤怒,就是慢慢涌上来的疲惫。
“闭嘴……”顾飞星别开视线,不想再去看她,被愤怒和不明杂质浸透的声音沙哑不堪,“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以后你也别管我的闲事……”
话音未落钱朝凑了过来,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钱朝的气息也清晰起来。
“谁说没关系了?”
顾飞星瞳孔微微放大。
“咱俩的关系至少还有两年,”钱朝拍了拍顾飞星的肩膀,语重心长跟他讲事实,“两年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但这两年里你的闲事还真得归我管。”
顾飞星垂下眼,嘴唇翕动了下,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轻,“谁信你?你不就是又想用花言巧语骗……”
顾飞星肩膀一沉。
钱朝虚抱了他一下,胳膊没用多少力气,声音也没什么实感,但贴近的距离她的声音完整的传到顾飞星耳朵里,“骗子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说假话啊。”
钱朝和顾飞星都熟悉该怎么用语言和行动去虚与委蛇。
某种意义上,他们都算是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行骗。
但总会有一个两个细微的举动,是骗子不经伪装的真实想法。
比如顾飞星白天莫名的情绪失控。
比如顾飞星现在,明明能轻而易举推开钱朝,却僵硬着抬手,指尖擦过钱朝虚虚环着他的胳膊时,没有去推开,而是向上按住她的肩膀。
“钱朝……”顾飞星缓缓低头阖上眼,把额头抵在钱朝的锁骨上,分辨近在咫尺的心跳。
可惜两人距离太近,他已经分不清咚咚要跃出胸腔的心跳,到底出自谁的胸膛。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有气息,“那现在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这句保证,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钱朝抬手摸了摸顾飞星有些乱的头发,“几分真假……反正和你一样。”
顾飞星闻言,怔愣一瞬。
他扣着钱朝肩膀的手往后滑了滑,随后他用力圈住钱朝将自己贴向她。
直到顾飞星将愤怒和流泪的源头紧紧拥进怀里。
直到顾飞星落进钱朝的怀里。
“钱朝……你非要在什么事情上都要压我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