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朝，”申子越扣上钢笔，声音不冷不热但颇有气势，“看你现在不知死活的状态，你已经做好赔偿酒店损失的准备了？”
钱朝干脆自己到会客区找了张中式交椅坐下，“所以今天叫我来是为了来讲价的？”
她在世界管理公司好歹也接触过不少行政上的接待任务，对那些老板暴发户的姿态闭着眼就能模仿出来。
钱朝胳膊肘往扶手上一搭，两腿一伸一交叉，气势比申子越也没差到哪去。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钱朝身上的后厨员工制服。
申子越“……”
那个梦有问题。
比起能搞事情让申家家破人亡，扮猪吃老虎的高手，钱朝更像是个活够了出来找死的神经病。
申子越嘴角抽了抽，强行将怒火压下去，“好教养，知道的是你给利莱酒店造成了天价损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我办公室讨债的大爷！”
他没心情陪钱朝浪费口舌，重重将手里的钢笔往办公桌的桌面上一拍，冷声道，“钱朝，色厉内荏什么用都没有，你得罪了元总，至少给利莱酒店造成了上千万的损失！”
“你不会真以为靠你那每个月不到四千的兼职工资，就能在你入土之前还完吧？！”
说着，申子越顿了顿，随后在他看到钱朝脸上渐渐褪去的嚣张时，才不紧不慢开口，“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把你身上的零件全卖了抵账，要么……”
申子越适当截住话头，给钱朝留出忖度衡量的间隙。
钱朝就是真把自己卖了也凑不齐实际损失的一点零头，她除了老老实实听自己的安排，别无他选。
钱朝没吭声，但确实和申子越预料的反应相差无几——坐姿和神态都已经开始露怯。
半晌，钱朝才抬眼看向申子越，“第二条路是什么？跟苏鹏贤说的调岗有关？”
申子越笑了笑，“聪明。”
……
全景客梯带着钱朝和申子越，不断向上驶去。
“从现在开始，你从后厨暂时调到助理的位置上，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培训，半个月之后，利莱会承办一场晚宴。”
“那场晚宴来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你得罪的元总。”
到顶楼时，申子越带着钱朝走出客梯，到长廊尽头后视野陡然开阔起来，露出外厅和前厅截然不同的奢靡景象。
顶楼整层楼的空间都是装修豪华的宴客厅，三面墙壁都是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站在墙边看向外面时，仿佛就站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将脚下的车水马龙、霓虹繁华尽收眼底。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笑容温和的女人大步流星走到钱朝面前。
“你好，”女人笑着向钱朝点头，“行政部经理，姓崔。”
钱朝的视线落到崔经理胸前别着的金属名牌上。
【崔亭】
见两人打过招呼，申子越将视线落到崔经理身上，“钱朝昨天捅出的篓子你也知道，她就交给你了，月底晚宴之前把她身上那些没教养的毛病都改掉！”
崔亭立刻点头应下。
送走申子越，崔亭才不紧不慢走回到钱朝面前，上下打量钱朝一眼，“申总应该告诉你你给利莱酒店造成的损失到底有多大了吧？
“钱朝，我现在是相当于把我自己的乌纱帽押到你身上了。”
“如果这半个月之内你还打算靠在前厅发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让我难堪，我有的是手段教你学会怎么去做一个正常人，钱朝。”
钱朝“……”
崔亭见钱朝低垂着眉眼没吭声，以为她把自己的警告听进去了，冷哼一声，转身去叫手下。
【小苏，】钱朝在意识通讯里飞快同步上传自己在利莱酒店所有的视觉资料，【你觉得原剧情角色的尸骸，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大不大？】
小苏已经下班，回到出租屋用私人设备放大钱朝同步到云盘的场景。
钱朝：【利莱酒店的出现和角色都和原剧情的信息能一一对应上，和突兀出现的游乐园地图不一样，不管是合理性还是场景的精细程度，都远超游乐园地图。】
【我只靠肉眼，几乎分辨不出哪里不对。】
钱朝不得不承认在设计毫无漏洞的利莱酒店面前，上次能在游乐园几分钟内就找到原剧情阮荣峥的焦尸，运气成分居多。
小苏放大过钱朝视野定格的每一个场景，从后厨到前厅，又到申子越的办公室和顶楼，看的头晕眼花也没找出有什么异样，【钱朝，整个利莱酒店二十多层，你前后只观察了两三个场景，参考意义不大……】
【等等！】小苏吐槽到一半，语气一顿，她放大了顶楼空中宴会厅的一处细节，猛地凑近屏幕，【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前方的宴会桌，主位。】
钱朝心下了然，随后她跟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似的，捏着围裙溜溜达达，动作自然绕过那张宴会桌。
主位除了椅子明显比其他位置的椅子大一圈，餐具和装饰，都和其他位置上的没什么区别。
【这个位置上的残留数据分析不出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个位置的数据分布有点奇怪……钱朝，你多留意下晚宴上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角色。】
钱朝将这个位置记在心里。
“你在干什么？！”崔亭带着保镖折返回来时，见钱朝在宴客厅跟逛街似的瞎溜达，陡然沉下神色，厉声喝道，“上司离开不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反倒没规没矩的在宴客厅乱逛，你以为这是菜市场？！”
钱朝切断了和小苏的意识通讯，扭头看向崔亭，“你也没跟我说必须在原地立正啊。”
说着，钱朝摸出手机举到崔亭面前，“八点了崔经理，我该打卡下班了，至于培训，明天开始？”
刚要抬腿往宴客厅出口走，几个身形高大脸色冷冽的保镖悄无声息出现在钱朝面前，拦住了钱朝的去路。
“钱朝，你的理解能力似乎有点问题，”崔亭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太阳穴，面露讽刺一字一句，“申总说的把你交给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甚至你到底能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利莱，都是我说了算。”
钱朝隔着人墙似的保安，冲崔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来，“崔经理，我倒是也想在利莱住下主动加班。”
“但家里还有个等我回去点外卖的呢……”
“我得准时到家，还望崔经理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