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如决堤洪水,裹挟着辰阳体内金丹的金紫光芒、冰魂吞灵体的极致寒意,以及庇护所纯净光晕的蓝色流转,一股脑儿地涌向手臂上那个跳动得如同心脏般的紫色标记。
刹那间,标记爆发出了超越以往任何时刻的耀眼光芒,那光芒并非纯粹的紫,而是夹杂着暗红与混乱的色彩,仿佛将周围崩坏节点的一切扭曲都吸收汇聚,又在辰阳的体内力量引导下,强行压缩、提炼。剧痛如潮水般从手臂沿着经脉冲刷而上,直入神魂,辰阳感到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碎。
但他没有停下,也无法停下!那紫色标记仿佛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他灌注的每一点力量,同时又与黑暗漩涡最深处、那个被扭曲包裹的“核心光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他感觉到,标记与光点之间并非简单的吸引或排斥,而是一种近乎同根同源的、血脉相连的呼唤!光点在回应标记,标记在渴求光点。而他,夹在两者之间,成为了连接它们的“桥梁”!
“轰隆!”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见的巨响在他神魂深处炸开!那是一种概念层面的碰撞!
通过标记,辰阳的神念仿佛进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混乱、但也更加“真实”的领域。他“看到”了那个核心光点,它不再是被扭曲包裹的模糊形态,而是一个散发着微弱纯净光芒的“碎片”,一个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古老、宏大信息和力量的“种子”。这碎片与他手臂上的标记,在某种意义上,是分裂开来的同一物!
而环绕在这碎片周围的扭曲,并非简单的邪恶或污染,而是一种失去控制的、无序的“变化”!是原本构建世界的某种规则或概念,在古老的灾变中被打碎后,化为最原始、最混乱的形态,试图将一切“消融”入自身,回归混沌。
他将力量涌入标记,试图与碎片连接,这个举动,竟然意外地触碰到了这种“无序变化”的核心!
那扭曲存在发出了凄厉的精神尖啸,它庞大的、流动的身躯如同被注入了沸油的寒冰,开始剧烈地抖动、瓦解。它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这片核心区域“无序变化”概念的具现化意志!辰阳通过标记强行连接核心碎片,等同于从根源上扰乱了它的存在基础!
海啸般的“消融”概念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目标不仅仅是辰阳,也包括了他手臂上的标记以及那被标记牵引显现出的核心碎片!这是崩坏节点最后的疯狂反扑,试图将所有试图扰乱其“无序变化”的存在一起拉入深渊!
“不!”
辰阳狂吼,不是用嘴,而是用神魂!他体内的金丹爆发出所有力量,冰魂吞灵体的寒意如同永恒的极冰,试图冻结周围流动的“消融”法则!《吞灵造化诀》疯狂运转,将那些涌来的、试图将他、标记、碎片一起“消融”的概念力量强行拉入体内!
这是一个比将剧毒饮下炼化解药还要疯狂百倍的举动!他吞噬的不再是能量,而是针对“存在”的否定概念!
金丹上的金紫色泽变得黯淡,蓝色光晕几乎熄灭。丹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神魂如同被亿万把刀同时切割,那些扭曲、混乱的低语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让他感到无法抑制的疯狂与虚无感。生命本源如同干涸的河流,每一秒都在急速流失,肉体也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皮肤干裂,血肉萎缩,生机在飞速剥离。
然而,手臂上的紫色标记在吞噬了这股极致的“消融”概念后,非但没有破碎,反而发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混乱,而是在剧痛中透出一种稳定、一种古老、一种……“归位”的玄妙!
光芒与远处的那个核心碎片相互吸引,最终,在崩坏核心区域剧烈的空间震荡中,紫色标记猛地从辰阳手臂上脱离,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直接投入了那个被扭曲包裹的核心碎片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古老而悠长的叹息在意识深处回荡。
“归……位……”
仿佛是一个漫长纪元的等待终于结束。
随着紫色标记融入核心碎片,那碎片的光芒骤然增强,原本包裹着它的无数扭曲瞬间发出了更加痛苦、更加尖锐的嘶吼,但随即,这嘶吼声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带着标记紫色的纯净力量迅速“凝固”和“净化”!
扭曲存在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无数细小的、不再具备攻击性的混乱光点,如同尘埃般消散在虚无之中。它散发出的“消融”概念也随之烟消云散。
周围剧烈震荡的空间奇迹般地平息下来,黑暗漩涡开始收缩,露出其原本的面貌——那是一片扭曲混乱,但中央却诞生了一个相对稳定、泛着淡淡紫光和蓝色光晕的区域。那个核心碎片,或者说,现在已经与标记融合的“新的核心光点”,静静地悬浮在这片区域的中央,散发出一种古老、宁静、却又蕴含无穷生机的气息。
崩坏节点的压制成功了!并非彻底净化,而是将最核心、最危险的“无序变化”稳定了下来,如同给咆哮的洪流加上了一道坚固的堤坝,使其不再肆意扩散。
然而,付出的代价……
“噗!”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猛地从辰阳口中喷出,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像一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布偶。手臂上原本标记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暗淡的、烙印在血肉深处的紫色印记,其上没有了光芒,只有一种沉寂的、枯竭的气息。
体内的金丹发出的光芒比烛火还要微弱,丹体上的裂纹清晰可见,仿佛一碰即碎。他能感觉到金丹内原本充沛的力量如同漏气的皮球般快速消散,维持金丹形态本身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
神魂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那些吞噬进来的“消融”概念和扭曲低语虽然没有将他彻底瓦解,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地刻印在神魂之上。他感到意识混乱,思维迟钝,甚至连最基本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剧痛。那种“存在”被剥离的恐怖感,仿佛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生命本源的亏空更是致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寿元的飞速减少,身体散发出的生机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化为灰烬。
他成功了。他完成了奥伦长老托付的任务,压制了崩坏节点。那个与标记融合的新的核心光点,散发出的气息似乎预示着某种希望。他甚至隐约感到,那个新的光点似乎与他体内的金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系,仿佛在为他提供一丝丝微弱的、却又带着核心特性的滋养。
在濒死的剧痛与虚弱中,一丝模糊的明悟在他脑海中闪过。
* 这崩坏并非简单的摧毁,而是极致的混乱与无序变化……他的吞噬与冰魂吞灵体,似乎是其天然的克星——吞噬是有控制的转化,寒意是强行的凝固,都与无序变化对立。
* 手臂上的标记,果然与崩坏核心、与庇护所的核心本源同源!它是“遗失的核心”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引导和融合它的“钥匙”。当标记与核心碎片融合,新的光点诞生,这或许就是预兆中“完整核心”的某种开端?而“遗失的核心,在你身中,与我同源”……这句低语难道不仅指庇护所的核心,也指他体内的金丹?他的金丹,在吞噬了如此多不同属性的力量后,其金紫交织、蓝色环绕、如今又泛着紫色晦光的形态,难道真的与这个“核心”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 枯木戒……在标记融入核心碎片的那一刻,枯木戒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嗡鸣,紧接着又归于沉寂。它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观察者?是引导者?还是……它本身也是“古木”破碎的另一块碎片?
这些念头如破碎的镜子,在他混乱的神魂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就被剧烈的痛苦和虚弱感淹没。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软软地倒了下去。意识模糊,他只感到周围一片冰冷,仿佛连空气都在嘲笑他的狼狈。
奥伦长老的任务完成了。他应该尽快返回庇护所,向长老们复命,寻求庇护所的帮助来疗伤。他现在的状态,随时都可能陨落在这荒凉的崩坏之地。
可是……卡拉部族呢?
那个瘦弱的男孩,那个充满希望却又带着恐惧的妇人,那些信任他、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面孔,此刻如同幻灯片般在他眼前闪过。他们还在庇护所外围的血月荒原上,等待着他的好消息,等待着庇护所能够接纳他们,给予他们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他承诺过他们。他不能食言。
如果他现在返回庇护所,至少需要数日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抵达,期间还要承受重伤带来的巨大危险。而卡拉部族,他们或许正在血月荒原上遭受新的威胁,遭受扭曲力量的侵蚀,遭受饥饿与绝望的折磨。
他知道,他应该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任务成果,回到庇护所后再想办法去接应他们。这是最理智、最安全的做法。
但是,胸腔深处,那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却传来阵阵刺痛。那是责任,是不忍,是那个“重情重义”的辰阳,在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向他嘶吼!
他们因为他而看到了希望,如果他现在抛弃他们,那与那些曾经欺凌他、抛弃他的人又有何异?
脑海中闪过老仆瘦弱的身影,闪过王厉嘲讽的嘴脸,闪过家族长老冷漠的眼神……他曾是那个被抛弃的弱者,他知道那种绝望的滋味!
不!他绝不能让卡拉部族也尝到那种滋味!
他们是他来到这片陌生荒原后,遇到的第一缕善意,是他在庇护所外唯一的牵挂!
理智告诉他,回庇护所。情感告诉他,去卡拉部族!
他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遥望向血月荒原的方向,他那双因为透支而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即使是爬,他也要爬向卡拉部族的方向!
他的任务成功了,但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带着濒死的躯体,带着沉重的承诺,他必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血月荒原上,为自己,也为那些信任他的人,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