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饭店
桑童单独一个人点了三个菜。
红烧肉,小鸡炖蘑菇,一碗蒸蛋。
都是乔屿的最爱。
放在旁边的筷子干干净净,桑童一口没动,明明饭菜和以前一样。
却突然失去了胃口。
只是一杯一杯的酒往肚子里灌。
“小童,你看开点五年很快就过去了,你身体垮了,他也会担心的。”
服务员芸姐站在旁边劝慰着。
之前给周秉江泼水的是她,乔屿被围攻通风报信的还是她。
“没事,上次多谢。”
哪怕明知道就算芸姐不去找自己,孙威也会派人去把自己引来。
本就是针对自己的局,怎么能缺了自己。
但是,这份人情她承了。
将一个纸包递给芸姐,对方再三推脱,却被桑童直接塞到了她的裤兜里。
“一点心意,不要拒绝。”
多少也知道一点桑童的脾气,芸姐也不再拒绝,连声道谢。
回到后厨打开一看。
好家伙儿,十张大团结!
桑童出手向来大方,为自己办事的人在报酬方面从不亏待。
有铁血手段,也有怀柔政策。
再加上丰厚的报酬,身边人谁不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
“童姐。”
金溪慢慢走过来,少年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可见那一棍子对他伤害不小。
桑童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手里提溜着酒盅,疑惑的视线看向金溪。
“有事?”
“奶奶给屿哥弄的药膏已经打包好了,童姐你什么时候去看屿哥再去拿,有种中药不能提前放。”
桑童点点头:
“多少钱去找陈侯账上支,一切都要用最好的,价钱不是问题。”
把玩着酒杯,抬手一饮而尽。
桑童隐隐有了几分醉意,身子窝在靠椅中,整个人慵懒随意。
一只腿支在凳子上,手臂随意搭在膝盖,动作豪迈洒脱。
透着一股儿随心的自在。
可惜,心事重重。
自在也变成了烦闷。
金溪目不转睛的看着桑童,对方兴致不高,好像连带着他也闷闷不乐:
“过几天就过年了,童姐不如来我家吧,咱们几个人也热闹些。”
乔屿不在,桑童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一个人过年,未免冷清了。
桑童由下至上的瞥了一眼金溪,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好像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
就在金溪不知所措时。
“咕噜噜!”
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开始闹上了空城计,响个不停。
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金溪心想,与其扔掉浪费了,还不如分他一点。
一点就可以了。
桑童也发现了对方的窘迫,抬手将服务员芸姐喊过来。
对方笑脸相迎,态度很热情。
“小童,饭菜凉了热热吗?”
金溪眼底浮现惊喜,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却被桑童打断了。
“这些东西打包,我带走。”
又将一张大团结扔到桌上。
“他想吃什么,无论打包还是在这吃尽管上,多退少补。”
金溪脸上的喜意直接僵住。
他眼睁睁的看着服务员把饭菜打包进食盒,桑童起身将东西拎走。
借物喻人的道理金溪还是懂得。
乔屿爱的东西。
桑童都不会把它分给别人。
食物是,感情亦是。
金溪最后还是没有吃饭,抓着那张大团结就出了国营饭店。
天上开始飘雪花,不一会儿地上就白蒙蒙的一片,踩过就会发出嘎吱声。
因为后背的伤,金溪走的格外慢。
风雪中,缓缓出现一个佝偻的人影。
“奶奶?”
程婆慈爱的笑了笑:
“我来接我的乖孙回家。”
“奶奶……”
金溪语气哽咽,心中的委屈难过却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本就是一厢情愿,怨得了谁?
十六岁的少年初尝情滋味,便苦的让人心尖都疼。
金溪上前几步搀扶着奶奶:
“屿哥用五年牢狱换童姐真心相对,是他赢了,如果当时我在勇敢一点……”
童姐现在真心相对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惜,当时他犹豫了。
“傻孩子,爱情不是感动,不是你一味付出就能得到回报,你怎知不是小童本就动了心,这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程婆拍了拍金溪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爱你的人自然对你百般呵护,不爱你的人就算你把心都剖出来,对方还会嫌弃血腥。”
金溪沉默了,雪花落在睫毛上。
融化成雨水滑落脸颊。
程婆继续说道:“当初你在小屿药里做了手脚,额外放了一些黄连,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金溪身子一震,赶紧解释道:
“我看过方子了,加了黄连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还会给他降降火。”
他确实喜欢桑童,却没想过害乔屿。
那时的他太嫉妒对方了,抓心挠肝的难受,只有当他看到乔屿被苦的紧皱眉头时。
他的心里才能稍稍缓解。
“我长的没有他漂亮,在他面前我没有半点胜算,可还是……不甘心……”
程婆默默叹了一口气:
“时间长了就好了。”
爱情就像是一碗浓汤,时间就是白开水,慢慢的就淡了。
金溪点点头,心里暗暗想着:
‘对啊,他还有五年的时间,五年还不能把童姐的心撬个缝吗?’
二人一点点往家里走去,风雪间,已然忘记了来时路。
爆竹声声贺新年,家家户户都团圆。
半山腰二层小楼里,空空荡荡只有桑童一人,火盆里炭火烧的很旺。
铁签子在盆里扒来扒去。
显得有几分寂寞……
“村里的米面粮油都发下去了,整个村子的收益比去年涨了三倍,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炖肉包饺子,以前吃不起的东西,现在倒是不心疼了。”
李建生站在旁边感慨的说道。
谁能想到在桑童的带领下,以前最穷的村子,现在也能大鱼大肉了。
李建生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你三叔以前不懂事惹你不痛快了,但是毕竟是一个村的,一个男人如果那东西都废了,还能叫男人吗?”
小心瞄着桑童的脸色,奈何对方神色淡淡,根本窥探不了一点她的心思。
“隔壁村的程婆子医术不错,能不能让他去看看?他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