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进听到郭崇景的话,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而郭崇景见状,又道:“此次军使巡视缙山,区区州兵,也敢私下劫掠百姓,事泄之后,竟欲执械抗法,由此可见,严肃军法,克不容缓!”
陈从进当即站了起来,大声道:“崇景所言极是,方今乱世,军法,乃治军之根本,前些时日,纳降军变,军使李希德被杀,军中部将亦多有死于此乱者,若不整肃,军将不军,今立军正,便是要令全军上下知晓敬畏,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罚,唯有赏罚分明,方能士气长振,军令畅行!”
随即陈从进当即下令,在雄平都中增设军正,第一任军正,由郭崇景担任,其下辖军卒三百,其职纠察军中不法。
陈从进打算先在雄平都试试,看看郭崇景能不能胜任,若是可行,待过段时间,他打算在军正之上,设立军正使司,统筹雄平都,清夷军,乃至全州的军法。
………………
自从夜宿军中后,陈从进发现自己睡眠的质量都变的更高些,陈从进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在刺史府睡的床榻,又软又舒服,哪像在军中,又窄又硬,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军营中,睡的就是香一些。
陈从进想了又想,觉得可能是一种危机感,当初张简会,不注重军士,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雄平都,来了没待一会儿就跑了。
这也难怪雄平都的军士,对其观感不佳,因此,在陈从进的潜意识中,他一脱离大军,那种危机感便如影随形。
陈从进这段时间在军中,也不是每天都和一群武夫厮混,娶了将门之女,要说好处,确实还是有的,陈从进昔日在幽州时,曾试图搜罗一些兵书传册的书籍,奈何没有门路,结果一无所获。
而陈从进那日只是和媳妇提了一嘴,没几天,李怀宣便遣人送来了两册兵书,以及一册残卷。
两册兵书分别是《尉缭子》《孙子兵法》以及半卷《李卫公问对》,而这本孙子兵法,还挺特殊,里面居然是孟德公批注版。
当然,这书肯定不是曹丞相亲笔写的那本,是后人抄录版,不过,即便是抄录版,这本兵书,也是价值不菲。
若不是陈从进和李家结亲,而李怀宣又看重陈从进,想着日后陈从进能与李家相互扶持,这等足以传家的兵书,李怀宣根本不会赠予陈从进。(这些兵书,都是李怀宣亲笔抄录版)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批注:籍,犹赋也。言初赋民而便取胜,不复归国发兵也。始载粮,后遂因食于敌,还兵入国,不复以粮迎之也)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陈从进看的连连点头,有了曹丞相的批注,他感觉晦涩的孙子兵法,看的更通透些。
战争,或许在战役的层面上,武将的个人素质,能力,可以决定一场战争,乃至局势上的逆转,但是,如果是两国持续多年的竞争,那么战争打到最后,打的就是钱粮。
陈从进想到这,怕日后自己忘了,在曹丞相的批注下面画了条线,自己备注道:“以后打仗,要想办法吃别人的粮食!”
俗话说,干一行,就要爱一行,陈从进当日要是去渔阳做学徒,说不定现在自己都能打一套家具出来,正所谓,人生的抉择,往往就是一瞬间。
从了军,又当上了一州之主,手中又握着雄平都,陈从进闲暇之余,都是不时掏出兵书,仔细研读,陈从进也怕自己纸上谈兵,因此,时不时和众将商谈细节。
要是从诸将的反应来看,王猛显然是不及格的,按王猛的话来说,那就是,披重甲,执锐器,横冲直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诸将中,陈从进觉得郭崇景最为聪慧,每次都会举一反三,每每都会让陈从进有些不一样的启发。
乾符二年,十月二十六日,陈从进在军中待了十余日后,方才回返刺史府,那些小别胜新婚的事,暂且不提。
而在次日,陈从进立刻召见别驾陶师琯,询问永兴马场之事,
陶师琯略一沉吟,仔细思索后,方才缓缓答道:“永兴马场都是每年三月份,向幽州进献良马,乾符元年,也就是去年,监牧使秦禹观,向幽州镇献马两千两百匹。”
陈从进则问陶师琯对此人,是否熟悉。
陶师琯直言平素与秦禹观并不熟悉,但是,其后陶师琯言刺史府中,仓曹参军秦禹海,乃是秦禹观之弟。
陈从进闻言,大喜,当即言道:“雄平都军中,多缺驮马,驽马,陶别驾觉得,若是从永兴马场中,调些驮马,可有难度?”
陶师琯摇摇头,道:“永兴马场虽直接归幽州节帅所辖,但是其毕竟是在妫州境内,讨要些驽马,并非难事。”
陈从进听后,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斟酌了一下语言,随即缓缓说道:“某治妫州,更兼雄平都都兵马使一职,可妫州地处北疆,军城之外,胡部遍地,雄平都皆是步卒,吾意增设骑卒,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头,只要是个军头,没有不想提升实力的,陶师琯对此,并没有太过于意外,而是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索。
良久之后,陶师琯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使君,若是讨要驽马,自是简单,可是要军马,怕是有些难度,毕竟永兴马场并不大,每年就献两千来匹军马,这在上头都是有数的,若是少个百八十匹的,或许还能搪塞过去,可要是一下子就少了几百匹,肯定会令人生疑的。”
说到这,陶师琯忽然灵机一动,对陈从进说道:“使君,您当日袭杀李茂勋,才有了如今朱大帅上位,想必您与朱帅的关系,定然十分和睦,不如直接上书节帅,请调军马,组建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