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弛心中瞬间明白了过来,看这样子,陛下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应战了。
毕竟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不是真的打算正面迎敌,又怎么会让皇子前往边关呢?
然后,皇帝小声吩咐海禄公公将顾云弛带下去包扎伤口。
唯有明皓阳和明睿轩两人皆是心头一震,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惊讶与兴奋之色。
父皇如此直白地问话,难道说这是要将夺嫡之事公然摆上台面不成?
另一边,温云洲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双眸之中寒光乍现。
陛下这是疯了吗?
眼下四皇子的情况尚且不明朗,却还要把另外一名皇子送往边关迎战那凶残成性的匈奴人,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众人心思动荡之际,明睿轩稍稍犹豫片刻,便被一旁的明皓阳抓住机会抢先开口。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边关抗击匈奴,请父皇成全!”只见他神情坚毅,声音更是铿锵有力,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
听到明皓阳这番话,明睿轩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他也毫不犹豫地从队列中走出来,稳稳地站立在了明皓阳身旁,同样高声喊道:
“父皇,儿臣亦甘愿前往边关为国效力!”
一时间,兄弟二人并肩而立,气势如虹。
而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其脸上的表情始终让人难以捉摸得透。
众人能隐隐感觉到他周身原本沉重压抑的气压似乎有所回升,不再像之前那般令人窒息。
随后,只听见皇帝缓缓开口,他的语气之中隐约流露出些许欣慰之意:“很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紧接着,皇帝话锋陡然一变,再次开口道:“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朕的哪位皇子最合适远赴边关,跟随大军一同讨伐匈奴?”
明皓阳的外祖父江溯、那位战功赫赫的江柱国,先是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立于朝堂中央,声音洪亮如钟。
“常言道,举贤不避亲。依微臣所见,二皇子殿下英勇无畏、武艺高强,实乃随军出征的不二之选。”
“毕竟,三皇子殿下的身子骨向来孱弱,恐怕未必能够承受得住行军打仗的艰苦与劳累啊!”
这番话传入明睿轩耳中,令他不禁暗恨不已,牙关紧咬。
若不是自己的外公郑启铭身陷牢狱,这姓江的老儿断不敢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对他加以讥讽和嘲笑!
不过,明睿轩也并非孤立无援之人,只见他悄然向身后一名年轻男子递去一道隐晦的眼色。
赵之涣的喉咙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几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后,终于大着胆子,大步踏出队列,躬身行礼并朗声道: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三皇子殿下博学多才、智谋过人,必定能够在军中运筹帷幄,出奇制胜,从而决胜于千里之外!”
其实,赵之涣不过是被明睿轩推到台前探路的小石子罢了。
更重要的是,倘若之后赵之涣出现任何差池或麻烦,背后的王家定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到最后王家只会间接成为他的助力。
江溯猛的回头瞪着赵之涣,在场众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正在弥漫开来。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之涣的岳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担忧,霍然站出来。
要知道,赵之涣虽说是王家二房王翰韬的女婿,但同时也是他的得意门生。
王翰韬王大人,他作为当朝礼部右侍郎,更是之前赵之涣参加科举考试时的主考官。
此刻,将江溯与王翰韬放在一起,那可真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江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浑身散发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而王翰韬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尽显文人墨客的儒雅风范。
然而,面对江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王翰韬毫无惧色,只见他挺直腰板,冷静的说道:“江柱国,赵侍讲不过是依据事实陈述了一番个人见解罢了,您又何必如此呢?”
江溯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缓缓举起自己粗壮的拳头,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反问道:“哦?当真只是如此吗?”
再瞧那赵之涣,尽管已被江溯强大的气场震慑得有些心慌意乱,但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却硬撑着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惧之色。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明睿轩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对于赵之涣此人,他以往并未给予过多关注,只当其是一枚闲置的棋子罢了。
没曾想今日在朝堂之上,这颗看似不起眼的闲棋竟展现出如此超乎寻常的沉稳与冷静,着实令他惊讶。
看来,自己以前倒是小瞧了这个人!
王翰韬愤愤不平,还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最后是扯着赵之涣回了文官的队列。
大殿正中央,江溯恭恭敬敬地向皇帝拱手行礼,“陛下,微臣的意见就是如此,但无论结果如何,臣都相信陛下的决断。”
不过,皇帝最后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挥了一下手。
见此情形,江溯心领神会,立刻转身退回到自己原本所站立的位置。
紧接着,明皓阳和明睿轩派出的代表开始轮番上阵。
一人慷慨激昂地说道:“二皇子自从掌管兵部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对于边关的各种事务早已了然于心。此次若能由二皇子殿下来应对匈奴的入侵,必定可以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和卓越的军事才能,成功抵御外敌!”
另一人则不甘示弱地大声喊道:“三皇子向来足智多谋,才智过人。面对匈奴的入侵,三皇子殿下定能想出以最小代价化解危机的良策,从而保我朝边境安宁!”
皇帝呢,则气定神闲地坐在龙椅之上,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大臣们的滔滔不绝之言,期间竟没有打断过任何一个人的发言,任由他们尽情地“畅所欲言”。
整个大殿内一时间气氛异常热烈,双方争的面红耳赤。
好半晌,金銮殿才彻底安静下来。
皇帝微微低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人,“宰相,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