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委,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家老苏跟两个儿子一样,脾气急,性子也直,遇到事儿不会拐弯,说话不好听惹您生气了, 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在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您看我们家大儿媳妇还怀着孕呢,经不起折腾,求您了,求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何秀玲说着眼圈都红了,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绢,打开里面是一卷钱。
最大面值的一张是五元,剩下的有几张一元的,几张一角五毛的,这应该是他们这一家子全部的家当了。
“王政委,这个您拿着,您别嫌少,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只求您能放过我们这一次。
您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育老二,绝对不会让他再给您添麻烦,拜托了。”
何秀玲说完将钱往王政委的手里一塞,然后趴在地上给他重重的磕了一个。
等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苏清桃都快要心疼死了,她好想冲过去把母亲扶起来。
在沪城她的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现在竟然沦落到给别人下跪磕头的地步。
这件事对错分明,但凡不是眼盲心瞎就能一眼分辨出是谁的错,可这个黑心烂肺的王政委居然硬生生的把罪过安在了受害者的身上。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苏清桃气得胸口疼,可是又没有办法直接冲出去把这个披着人皮的王政委给收拾一顿。
此时那个狗屁王政委却一脸嫌弃的看着手里的那一卷钱。
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一卷子连十块钱都没有,看来这一家子是真的再也炸不出来油水了。
罢了罢了,钱虽少,但也能买几斤肉不似,不要白不要。
但嘴上还人模狗样的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老苏家的,你说你这么做不是又让我犯错误吗?不行、不行……”
苏华茂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顺便帮他把钱放进了口袋里。
钱进了兜里,王政委的脸色这才变得好转了一些。
“行了,念在你们一家人态度都还算诚恳的份上,那我就帮你们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好了,不过以后可不兴再跟别人起冲突了,有什么冤屈可以找我慢慢说。
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的。”
“是是是,王政委批评的对,我们一定会牢记着您的话,以后有事先去找您。”
何秀玲跟苏华茂不停的点头附和着,将王政委送到了门口。
“行了,你们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那我回去了。”
苏华茂两口子又是一迭声的承诺不会再给他添麻烦,王政委这才一甩袖子,背着手走了。
边走嘴里还边哼着小曲,只是他不知道身后正有一个身影在偷偷的跟着他。
待他走远后,苏华茂两口子这才回过身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相互深深的叹了口气进屋了。
苏华茂还小心的把门从里面给插上了。
屋里,苏清晏见父母回来了,等他们把门关好后,这才松开一直紧紧按着二弟的手。
今天晚上收工回来的路上,乔舒云看见旁边的田埂上有几棵长得又大又嫩的野菜,就让苏清河顺手去拔了,正好晚上用来烧汤。
苏清河听话的去拔野菜去的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农场会计的儿子丁建设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
他大概没有看见不远处的苏清河,见乔舒云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就嬉皮笑脸的上去问乔舒云是不是在等他。
乔舒云懒得搭理他,将身子转过去给了他一个后背,他盯着乔舒云的屁股说她屁股够大,以后肯定能生儿子,还问她愿不愿意给他生一个。
正好被拔完野菜回来的苏清河给听了个正着,上去就要干他,被后面过来的人给拉住了。
那个不要脸的丁建设居然还有脸跑去告到了王政委那里。
他爹跟王政委的关系不错,这不就追到家里来找他们算账了。
在农场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苏华茂跟何秀玲知道这个农场里不是说理的地方。
尤其是他们这种被打成黑五类下放来的,更是成了受欺负的对象。
苏清河年轻气盛,受不了这个气,回来后还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要去找丁建设算账。
一家人怕他再惹出什么大祸出来,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也是没办法了,只好将他绑了起来,怕他声音太大,还给嘴里塞了毛巾,只等他冷静下来再给他解开。
苏清晏刚才怕王政委在的时候,苏清河再弄出什么动静惹恼了王政委,只好用身体将他给死死的压住。
现在刚一松开,苏清河就急得嘴里嗯嗯着,示意他们将他松开。
“老二,算妈求你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咱们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这里没有我们说理的地,以后咱们处处小心点儿,别让舒云落单就是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可不要再给我惹事了,行吗?”
何秀玲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知道儿子心里憋屈,她又何尝不是,这家里的所有人又何尝不是呢。
见母亲流泪了,苏清河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心里难受的很。
不忍再让母亲为难,他只好点了点头。
何秀玲便伸手将塞在苏清河嘴里的毛巾拽了出来。
乔舒云正绑着一起给苏清河解绳子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家人刚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齐齐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还以为是那个王政委又去而复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