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站在落地窗跟前，俯瞰66层下的风景。
手里的芝华士xo，只剩小半瓶。
阿洛匆忙推门而入，见状，轻声道：“太太，英律师在塞伊德先生的帮助下，将你上任龙兆集团总裁一职的法律手续，全部办理妥当。集团新闻部也对此正式官宣。”
“真可笑！”子灵轻叹道，“没有确认阿廷的生死，走走后门，这些相关部门还真认可了阿廷的‘遗嘱’！龙国从下至上的贪腐，胡司长恐怕临到退休都查不完。”
见子灵没有分毫醉意，阿洛补充道：“冷总长马上到了。还有，冷副总统！”
冷副总统，冷国梁？
她的太阳穴剧烈跳动，溺水的窒息感忽然抽走她全部的精气。
撕心的恨意在她每一条血管中横冲直撞。
眼前的风景，瞬间切换成双亲惨死的血腥画面和沈家族人的一堆堆白骨。
身体晃了晃，快要失去重心。
阿洛快一步扶住子灵的手臂，触到她肌肤的冰凉，担心道：“太太，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子灵嘴角扯出一丝笑，划走所有情绪，声音微颤：“放心，只是喝酒喝猛了些。把我的‘故人’请上来吧！别怠慢。”
“是！”阿洛应声退下，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小心地发送信息。
子灵和冷斯夜挂断电话，仅仅两小时的功夫，人便亲自登门，还带来了她惦记了十三年的仇人。
是该开心吗？
忽而明白沈婼不择手段也要夺取的财富和权势。
原来是这么好用。连触不可及的一国副总统也得亲自登门。
是好事？还是祸事？
抽回神，强制冷静，稍作收拾，子灵淡然地立在门前，凝视着前方。
“叮——！”电梯门打开。
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者，一身休闲装扮也褪不去他身上的“官僚”味儿。
他背着手，铿锵有力地走在西装革履的冷斯夜前面。
见到子灵，他眼底的阴沉化为慈爱：“大侄女，节哀……”
节哀？黄鼠狼给鸡拜年。
子灵心底轻哼一声，视线掠过冷国梁，一脸不识的模样：“小哥，这位是？”
这张伪善的脸，即使削骨重塑子灵也不会忘记。
冷斯夜快一步上前，子灵苍白的脸和泛白的唇让男人心尖微颤。
但他表情管理得很好：“阿灵，这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义父。”
子灵本能地抽回手，生理性地恶心。
不谈沈家和白家多年前的血案，单单拎出冷家对子灵诱捕，给佑廷扣上“贩卖军机”的罪名，这父子俩便是始作俑者。
现在却若无其事地站在子灵跟前，假意安抚，攀扯关系。
是他们忽然得了阿尔海兹默症，还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行，要演是吧？
子灵眸子一闪，音色柔软，无喜无悲：“冷伯伯，小哥，请！”
避开父子俩试探的目光，先一步走回总裁办，坐到沙发主位上。
泡好茶，子灵先开口：“小哥，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直说了吧。”
冷斯夜含笑，镜片里透出不明的光：“你想说白佑廷的事？”
此刻提到佑廷，在子灵这里，他必须是“已故”。
女人红了眼尾，却咬唇故作坚强，人见犹怜的模样让冷斯夜呼吸一滞。
男人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但在冷国梁面前又不得不克制。
“小哥，如果可以，我想带阿廷的尸体回家。还有那些无凭无据的‘罪名’可以……”
“阿灵！”冷斯夜猝然打断，“军部的规矩，我坏不了。即使今天有父亲作保，也得按流程办事。”
“我明白……”
想到佑廷如果真的含冤而死，子灵的泪决了堤。
而冷斯夜心更慌。
南家放出佑廷在军部死亡的消息，但“尸体”竟被人盗走。
能确认这个消息的，只有一段军部的监控视频。
这么大的事，冷斯夜瞒着冷国梁，私下派出亲信调查。
“斯夜！”冷国梁出声，沉稳道，“军部的规矩不能坏，但流程的进度能加快吧？阿灵本就一孤女，现在还未过门，又遇到这种事。不说再嫁人，往后有多少人在背后拿她说是非？”
“把白佑廷接回白家，由阿灵主持葬礼，才算是仁至义尽。”
冷斯夜顿了顿，看向子灵的眼神复杂不明。
“阿灵，小哥答应你。白佑廷，让你尽快带回白家。至于罪名，我们有真凭实据。但，也不是不可以……”
“真凭实据？”子灵抓住重点，悬崖吊秋千似的，转而又落地平静。
猝然抹泪，“小哥有什么办法？”
父子俩有默契地对上一眼，琢磨子灵的“戏”。
未婚夫“已死”，该有的极度悲伤，她没有。
是超出凡人的极致控制能力？还是两人之间的爱，只有薄薄的一层？
再或者，眼前这位沈二小姐，和沈大小姐如出一辙——无情？
接近白佑廷只是想拥有滔天的财富和权力？
三人的沉默，各怀心思，都是要多精，有多精的“狐狸”。
与其这样彼此猜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冷斯夜先沉不住气：“把新龙会，完整地交给军部！包括技术和研究人员。彻底甩掉这个罪名，路，只有这一条。”
他们的目的，是新龙会！
三年前设局，让子灵背上“军事间谍”的罪名。逼迫佑廷拿出龙兴会还子灵清白。
如今又用同样的伎俩，逼迫子灵上套。
如此卑劣的手段，这父子俩屡试不爽。
子灵湿润的双眸微微一抬，楚楚可怜之下，掩藏着新仇旧恨的杀心。
“斯夜！”冷国梁沉下脸，不悦道，“虽然阿灵没过门，但事有牵扯！逝者已矣，却留下这让人捕风捉影的污名。”
“阿灵，你对白家有情有义，但你考虑过自身吗？你父亲的事，已经让你在魔都受人指点。现在又被白佑廷牵连……未来，你的日子怎么过？龙兆和新龙会，你怎么撑得起来？”
“阿灵，我对你父亲视如手足。我想用冷家几代为官的政治生涯护你余生周全。”
他停了停，为难道：“你和白佑廷的婚约就此作罢！你的名分，让斯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