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突然问到这，南燕辰蹙了蹙眉：“是我。第一次，是我给沈婼暗示，只有你可以接近白佑廷。
“有你出面，才有可能联手白家。有龙兆和龙兴会作为靠山，我们才能复仇！”
子灵不解，打断道：“你怎么能确定，只有我可以接近阿廷？没想过会失败？”
“你们三人能在帝都上学，就不知道里面的缘由？你们，是人质……是冷家用来要挟你们父辈的人质！”
“我现在不是好父亲，但我曾经是！自从阿辰踏足帝都贵族高校那天，我便安插了人，随时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所以，你和阿辰在学生时代的事，我了如指掌。”
“我也知道阿廷，是躲在你们身后的那道‘影子’。”
呵，人质，好父亲！子灵有些无语，反观沈忠，亦如此。
子灵失望地轻叹一口气，落在南燕辰眼里，他毫无愧疚之色，继续说着。
“没想到，你第一次回龙国竟因李卫国的死，背上杀人和军事间谍的罪名，让我的计划不得不中断。”
“所以，我见时机成熟……便有第二次引诱你再次回龙国。”
“只是这两次，都苦了阿辰。十三年啊……”
仇恨，究竟能让人有多疯狂？
子灵再一次见识到了。
南燕辰因为仇恨，能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算计在内，能一次次设计，让他独闯惨绝人寰的战场！
“让我接近阿廷，你考虑过阿辰的感受吗？”
“想过。”南燕辰只是淡淡道，“十年前，阿辰为救你，胸口中枪。那时，我便知道，你们会成为彼此的劫。沈婼也是这么认为。”
“我们要复仇，就不该有儿女私情。”
听到这里，子灵不禁唏嘘：“所以，那些年，我活在对阿辰的思念里，才有沈婼请人混乱了我的记忆，让我对阿辰误会，对南家仇恨……”
“你和沈婼还真是一类人！”
“但我现在后悔了！”南燕辰猝然打断，“即使你选择和白佑廷在一起，阿辰也不死心，反而……为了你，他现在要将整个大油区的军事势力拱手送人！”
他顿了顿，起身站在子灵跟前，深鞠一躬：“子灵，这些年让你们受苦，是我一人的错。”“如果阿辰能醒过来，希望念在你们还有两个孩子的份上，能留在他身边。”
孩子？
他们还不知道真相？
还是假装不知道？
子灵别过脸，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声音颤抖：“在我思念他的时候，你和沈婼，一个逼着儿子远赴战场，一个抹去我的记忆……”
“在我想要嫁给他的时候，偏偏又让我知道了你还活着的真相！”
“还有，他帮你隐瞒的一切罪孽！”
“对阿辰，我不是从未动心。我也曾爱过！”
“我也曾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他。可你们打着复仇的幌子，实则为谋利夺权。”
“硬生生逼着我和阿辰十年不复一见！”
“再见时，我心中已有他人。现在有要我留在阿辰的身边，你把我当什么？人尽可夫的贱人？”
“你又把阿辰当什么？只是你一件趁手的工具！”
“南燕辰，你不配为人父！阿辰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来自于你！”
“够了！”南燕辰攥紧了拳，站起身，背对子灵，愤愤然，“沈子灵，对阿辰的伤害，你想把自己摘干净？”
“我是根源，你是什么？回回向他捅刀子的人，是你！”
话落，他快步走向电梯，混乱的步子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看向男人的背影，子灵深吸一口气。
当然，她承认，她愧对少辰。
因为当初她许下的那份爱，早已被所谓的“复仇”消磨殆尽。
起身，子灵径直推门进了昏暗的病房。
坐到病床边，子灵轻抚男人被纱布缠绕的鼻梁，泪断了线。
“阿辰，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轻声抽泣：“为我活了十几年，被我拒绝那么多次，被我伤得遍体鳞伤……你傻不傻？”
“这一次，也是因为我吗？是冷家动的手吧？”
“阿廷把龙兆和新龙会交给我，是要我的仇人主动找上门，让我挥刀复仇。”
“可他的了无音讯，让冷家把矛头对向你……”
“这也是你和他的计划？你是不是太傻，明知道这样做有危险，却心甘情愿成为我们手里的‘盾牌’？”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欠你的，我要怎么还？”
得不到男人任何回应，只有男人若有若无的呼吸。
子灵情绪彻底失控。
她起身，捧起缠满纱布的脸，执拗至极，像念咒一样命令：“南少辰，你忘了？你说过我的余生有你来护。”
“可是，你现在就要抛下我？”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忘记你好吗？”
“是我一次次动摇你，也是我一次次先放下你。”
“可你，不要连句埋怨的话都不留下，便把我留在这全是阴谋算计的人间炼狱！”
“南少辰……你怎么可以比我还残忍？”
心中的钝痛，让人窒息。
对少辰，子灵早就不再纠结爱或不爱。
但身体与灵魂的相互撕裂，拉扯着她最后的理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颤颤巍巍，慢慢靠近。
子灵立刻警觉，一边佯装哭泣，一边将手放在大腿边，随时准备拔出弯月刀。
“灵儿，”熟悉的男低音，沙哑，疲惫。
子灵不可置信地僵住，视线定格在病床上的男人。
“是我，灵儿！”
男人从子灵身后温柔地环住她的腰，带着青茬的下颚，放在子灵的左肩。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