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清晰而沉稳,“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拍品,让大家看笑话了。”
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喊出新报价的竞拍者。
司南城缓缓站直身体,眼中的戏谑变成了危险的专注。
时欢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看向他:“司少,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
她停顿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真巧,我男朋友前几天刚跟我普及了一下法律知识。组织人口拍卖要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个举着号码牌的宾客悄悄放下了手。
“不过估计司总也是跟大家开玩笑的,”时欢继续道,语气轻松:“我也就不追究责任了。”
“抱歉,扰了大家的兴致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将话筒还给呆若木鸡的主持人。
然后,从容地走下拍卖台。
司南城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诡异的微笑上。
他的手指捏紧了手中的香槟杯。
时欢径直走向出口,背挺得笔直。
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烙在她的背上,其中最灼热的那道来自司南城。
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随时可能从背后刺来。
就在她即将推别墅大门的瞬间,一个低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五百万。”
时欢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声音不是司南城的,也不是任何一位竞价者的。
她缓缓转身,看见盛天淮站在主持人身边,手里举着号码牌。
灯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流淌,勾勒出如雕塑般完美的侧脸。
与周围宾客的哗然不同,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刚才抛出的不是天价数字,而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候。
“我出五百万,”盛天淮的声音不疾不徐,“买叶小姐一支舞。”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时欢,眼神深不可测,“当然,这笔钱是付给叶小姐,前提也是,她自愿。”
“自愿”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整个宴会厅哗然。
这个出价高得离谱,更震撼的是盛天淮公开站在了司南城的对立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司南城。
他仍站在那根罗马柱旁,嘴角挂着笑,但眼里的寒意能让沸水结冰。
时欢站在门口,一半身子浸在门外的阴影里,一半暴露在大厅的灯光下。
盛天淮的手仍伸向她的方向,掌心向上,是个邀请的姿势。
那只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
五百万。一支舞。自愿。
这三个词在时欢脑海中旋转。
她看向盛天淮的眼睛——那双如深海般难以读懂的眸子,此刻竟流露出一丝耐心。
他在等她做决定,真正地等她选择,而不是像司南城那样将她当作物品推来搡去。
大厅里,众人大目光在司南城、盛天淮和时欢之间来回扫视,等待着这场好戏的下一幕。
司南城突然动了。
他放下几乎要被捏碎的香槟杯,慢条斯理地鼓了三下掌。
“盛总好阔气。”他的声音带着虚假的赞叹,“五百万买支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古董呢。”
宾客中传来几声尴尬的轻笑。
盛天淮没有理会,他的手依然悬在空中,目光依然锁定在时欢身上。
时欢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司南城像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黑色火焰,盛天淮则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
而她,站在冰与火的交界处,红裙如血,格外刺目。
“叶小姐?”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的意思是......”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时欢感到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钉在她身上,有期待的,有嫉妒的,还有司南城那种能将人凌迟的注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霍骁曾对她说过的话:“在上流社会的游戏中,有时候最危险的选择反而是最安全的。”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如钟鸣。
时欢迈步向盛天淮走去,红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她没有看司南城,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如刀般刮过她的后背。
当她的手终于放入盛天淮掌心时,宴会厅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盛天淮的手很温暖,指腹有一层薄茧,握力坚定却不令人窒息。
“我的荣幸。”时欢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盛天淮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向主持人:“音乐?”
主持人如梦初醒,慌忙对乐队打手势。
舒缓的华尔兹旋律流淌而出,盛天淮自然地揽住时欢的腰,带着她滑入舞池。
他的动作优雅得体,手掌礼貌地停在她的腰际上方,没有一丝逾矩。
“为什么?”时欢在旋转间隙低声问,目光不敢与他相接。
盛天淮带着她完成一个完美的转身,身上的红裙摆荡如绽放的玫瑰。
在某个转身的瞬间,她瞥见司南城站在香槟塔旁,他的眼神阴鸷得能凝出冰碴,却死死锁住舞池中央的他们。
盛天淮淡淡的道:“我不喜欢看人被当众羞辱。”
他停顿一下,“尤其是女人。”
这个回答出乎时欢的意料。
她抬头看他,发现盛天淮正注视着司南城。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电光火石间,时欢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在利用我激怒他。”
盛天淮的舞步没有丝毫紊乱,带着她又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回旋。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赏:“聪明。”
音乐转为更激昂的段落,盛天淮的手臂微微用力,时欢便顺着他的力道后仰,长发几乎垂到地面。
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脸近在咫尺,她能看到他眼中那种深海般的冷静。
“但我给你提供了选择,这就是区别。”
时欢默然。
确实,盛天淮给了她逃离的机会,而司南城只给了她屈从的命令。
这支价值五百万的舞,或许是她今晚唯一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