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波京港口,五艘改装过的唐军战船整装待发。
孙仁师检查着装备清单,不时抬头看向正在登船的三百名精锐士兵。这些士兵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多半是山东渔民出身,水性极佳。
\"将军,最后一批物资装船完毕。\"副将赵铁柱报告道,\"按您吩咐,带了二十张大渔网,还有三十套水靠。\"
孙仁师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几个被铁链锁住的海鬼族俘虏身上。这几人是刘仁轨特批随行的\"向导\",虽然他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灰白的眼睛中满是仇恨。
\"孙将军,此行凶险,务必小心。\"刘仁轨不知何时已来到码头,身后跟着两名亲兵,\"那张海图指向的'海鬼之眼',很可能与倭国传说中的三神器有关。若真能找到...\"
\"大元帅放心,\"孙仁师拍拍胸脯,\"俺一定把那劳什子神器给您带回来!\"
刘仁轨微微摇头:\"首要任务是查清海鬼族的秘密。这些天难波京附近又出现多起袭击事件,都是他们所为。记住,若事不可为,保全性命为上。\"
\"得令!\"孙仁师抱拳行礼,转身大步登船。
号角声中,船队缓缓驶离港口。岸上,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悄然退入阴影——是物部宇迟。他目送船队远去,眼中神色复杂。
船队向东航行三日,海面渐渐变得不同寻常。
海水由蓝转黑,水温明显降低。更诡异的是,这一带几乎看不到任何鱼类,只有偶尔掠过的海鸟发出凄厉的叫声。
\"将军,前面就是海图标示的第一站——鬼怒岛。\"航海士指着远处一座形如骷髅的岛屿,\"按海图所示,需绕过它北侧才能继续向东。\"
孙仁师眯眼望去,那岛上寸草不生,黑褐色的岩石狰狞可怖。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岛上的洞穴里窥视着他们。
\"让弟兄们打起精神,这地方邪门得很。\"
船队小心翼翼地绕岛而行。当领头的\"海鲨号\"经过一处突出的海岬时,平静的海面突然翻涌起来!
\"水下有东西!\"了望手尖叫。
三条灰白色的身影如箭般从水下射向\"海鲨号\"船底。孙仁师反应极快:\"放渔网!快!\"
水手们立刻将准备好的渔网撒入海中。这些渔网经过特殊处理,网线上缠着细小的铁蒺藜。水下顿时传来几声非人的惨叫,海面泛起诡异的绿色血花。
\"拉网!\"
渔网收起,三个海鬼族人被缠得结结实实。他们比之前见过的更加原始,身上只裹着海草,指甲异常锋利,此刻正龇牙咧嘴地嘶吼着。
\"他娘的,这些畜生埋伏我们!\"赵铁柱拔出短刀就要结果他们。
孙仁师拦住他:\"留着,问问话。\"他转向随行的通译,\"问问他们为啥袭击我们。\"
通译用倭语问了几句,其中一个海鬼族人突然啐出一口绿色的黏液,用生硬的倭语吼道:\"亵渎者!死!\"
孙仁师皱眉:\"把他们关起来,严加看守。全队戒备,继续前进!\"
当夜,船队在一处小海湾停泊。孙仁师正在舱内研究海图,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打斗声和惨叫。他抄起鱼叉冲出去,只见月光下,几个灰白身影正与守军厮杀!
\"敌袭!全体战斗!\"
原来被俘的海鬼族人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了束缚,还引来更多同伴。这些水下生物灵活异常,在甲板上跳跃如飞,利爪划过便是血肉横飞。
孙仁师怒吼一声,鱼叉脱手而出,将一个海鬼族人钉在桅杆上。其他士兵也纷纷用渔网和鱼叉应战。经过一番血战,总算击退了袭击者,但唐军也损失了七名好手。
\"将军,俘虏全跑了!\"赵铁柱捂着流血的胳膊报告。
孙仁师啐了一口:\"加强警戒,双岗轮值。这些畜生肯定还会再来。\"
又航行两日,船队终于抵达海图标注的终点——一座被浓雾笼罩的火山岛。
岛上中央是一座死火山,山腰处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形状酷似一只眼睛,\"海鬼之眼\"因此得名。海水在这里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色,岸边寸草不生,只有灰白色的礁石。
\"将军,这地方邪门,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一个水手报告。
孙仁师探头看向海面,果然发现水下有微弱的绿色光点游动,像是一群会发光的小鱼。他舀了一勺海水,惊讶地发现水在木勺中依然泛着淡淡的荧光。
\"全体武装,准备登陆。第一队随我进洞探查,第二队留守船只,第三队沿岸警戒。\"
五十名精锐跟随孙仁师向洞穴进发。洞口高达三丈,内里幽深莫测,隐约有潮湿的腥风扑面而来。士兵们点燃火把,火光在洞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深入洞穴百余步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出现在眼前,湖面泛着和外面海水同样的荧光。更令人震惊的是,湖周围的岩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壁画,描绘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天降火球、人群变异、海中生物登上陆地...
\"将军,您看这个!\"赵铁柱指向一处特别醒目的壁画。
那上面画着三个模糊的人形,每人手持一件器物:剑、镜、勾玉。而在他们上方,一颗燃烧的流星正坠向大海。
\"三神器...\"孙仁师喃喃道,\"难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在这时,湖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亵渎者...你们不该来这里...\"
士兵们立刻举起武器戒备。只见湖中缓缓升起一个白发苍苍的海鬼族老者,他的皮肤比同类更加灰白,眼睛几乎全白,手中握着一根镶嵌荧光石头的权杖。
\"我们没有恶意,\"孙仁师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只是来寻找真相。\"
老者怪笑起来,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真相?真相就是天外之铁带来灾祸,让我们的祖先变成这副模样...而你们这些贪婪者,还想夺取它的力量!\"
他一挥权杖,湖面突然沸腾起来!数十个海鬼族人从水中跃出,同时洞穴顶部也爬下更多敌人,将唐军团团围住!
\"结阵!\"孙仁师大吼,\"用渔网!\"
士兵们迅速背靠背组成圆阵,将特制渔网向外展开。海鬼族人似乎对这些渔网有所忌惮,暂时不敢靠近。
老者冷笑:\"愚蠢的陆上人。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玩火。\"他指向壁画,\"那些'神器'是用天外之铁打造的,会让人发狂、变异...就像我们一样!\"
孙仁师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你们不是天生的海鬼族,是被那'天外之铁'变成这样的?\"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壁画一角,那里画着一群人正在将一块发光的石头投入深海:\"我们的祖先选择封印它,而你们却想把它挖出来...\"
话音未落,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湖面掀起巨浪。
\"不好!火山要喷发了!\"赵铁柱大喊。
整个洞穴开始崩塌。
海鬼族人似乎也慌了神,纷纷跳入湖中。那老者犹豫片刻,突然对孙仁师喊道:\"想活命就跟我们来!湖下有通道通向外海!\"
孙仁师当机立断:\"全体跳水!跟着他们!\"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跳入荧光湖中。湖水冰冷刺骨,那种荧光物质贴在皮肤上有种诡异的灼热感。海鬼族人在前方带路,引领他们向深处潜去。
水下通道幽暗曲折,不时有碎石坠落。孙仁师肺都要炸了,就在他几乎坚持不住时,前方突然出现亮光!
众人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已来到岛屿另一侧的海湾。身后,火山正喷发出滚滚浓烟,岩浆顺着山体流下。
海鬼族老者游到一块礁石旁,疲惫地爬上去:\"现在你们看到了...天外之铁的力量。它埋在这座岛下,每次苏醒都会带来灾难...\"
孙仁师也爬上礁石,喘着粗气:\"那天丛云剑...\"
\"是用坠落的碎片打造的。\"老者叹息,\"它让持有者强大,也让他们疯狂。你们那个倭国天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远处,唐军船只正拼命向这边驶来。老者看了看船只,又看了看孙仁师:\"带个消息给你们首领...别再追寻神器了。下一次天外之铁苏醒时,毁灭的不只是我们...\"
说完,他纵身跳入海中,与其他海鬼族人一起消失在水下。
当夜,难波京皇宫。
天智天皇跪坐在密室中,面前是一幅倭国全图。物部宇迟正低声汇报:\"陛下,孙仁师已带队前往'海鬼之眼'。据探子报,唐军主力三日后将前往北方镇压叛乱,难波京只留五千守军...\"
老天皇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时机将至。通知各藩主,按计划行事。\"他顿了顿,\"海鬼族那边...\"
\"他们已按约定袭击了唐军探秘队。\"物部宇迟犹豫了一下,\"陛下,我们真的要联合那些...怪物吗?\"
天智天皇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为了复国,朕可以跟魔鬼结盟。\"他看向物部,\"你后悔了?\"
物部宇迟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臣...不敢。\"
\"很好。\"天智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这是用最后一块'星铁'打造的。若一切顺利,朕将重获三神器,届时...\"他没有说完,但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
窗外,一道流星划过夜空,仿佛在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