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武咽了咽口水。
唐婉刀光猛涨，他闻到一股铁锈味，不是血，是刀放久了的那种冷冽味儿。
老住持咳着血笑，声音跟青杖震动声混一块儿，就像老家祠堂那破钟，敲一下，能震下好多灰。
“婉婉...”他下意识往前迈一步，又停住了。
唐婉侧脸被刀光照得金红金红的，头发都被气浪吹得往后倒。
他一下想起第一次见她送外卖的样子，扎着低马尾，电动车筐里塞着保温箱，头发被雨淋湿贴在脑门上，还非要把最后一杯热豆浆给流浪汉。
现在她拿刀的手稳得很，刀背上的血珠子，不觉得疼，反倒感觉热乎得很。
林小武看着那两人高的光刃划破空气，就听见像老木门被硬推开的吱呀声。
赤兔马的虚影这时从裂缝里跑出来了。
林小武眼睛一下瞪大，那哪是什么投影，活生生的一匹马！
枣红色的毛像波浪一样翻卷，马蹄擦着空气还冒火星，马脖子上的鳞甲跟唐婉刀身一个颜色。
最吓人的是马眼睛，像关二爷庙里塑像的眼睛，能把人看穿。
“踏了！”程雪突然喊。
她举着的盾牌上出现一些纹路，林小武在老住持经卷里见过，叫“山河印”。
东岛那个八岐大蛇图腾刚从裂缝里钻出来，还没完全显形，就被赤兔马一脚踩在脑袋上，蛇头一下碎成渣。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锅，“关二爷显圣”“外卖侠媳妇是活关公”刷得比刀光还快，还有金色莲花特效在唐婉头顶炸开，跟老住持袈裟上的纹路一样。
“武哥！”苏雨欣突然抓住他手腕，这姑娘平时总抱着笔记本弄直播数据，现在手烫得吓人，她另一只手攥着钢笔，笔杆上还有墨色云纹，“我的笔在发烫，好像要写字。”
林小武这才发现，程雪的盾牌、苏雨欣的钢笔、唐婉的青龙刀，还有他自己肩膀上的逆鳞伤口，都在发光。
四道光点连起来，在空中画出个像锁链的东西，一会儿有龙纹，一会儿有虎斑，好像活的一样。
“华夏武魂...”他想起系统面板里那个锁了五十多章的“龙虎锁链”成就，嗓子有点紧，“是时候了。”他一把抓住三个人的手。
唐婉手因为握刀太久有点发白，程雪手心有茧，苏雨欣手指有钢笔印。
四双手一叠上，锁链一下变实了，金红两色的光顺着手臂钻进他心口，烫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以华夏武魂——镇东岛邪祟！”他吼得声音都哑了，但震得耳朵疼。
锁链一下绷直，缠住正往后退的东岛神官。
那家伙神纹都快被逆鳞吞没了，整张脸抽抽得像个傀儡。
“东岛武神...快觉醒！”神官尖叫着。
地面突然裂开好多缝，林小武感觉脚下一沉，低头就看见两条大图腾在对撞，左边是青龙，抓着方天画戟；右边是八岐大蛇，吐着毒雾。
空气压力一下子变大，唐婉的刀开始抖，程雪的盾牌裂了缝，苏雨欣的钢笔滴下黑血，在地上晕出个“破”字。
林小武肩膀上的逆鳞伤口又开始流血，不是疼，是像有火在骨头里烧。
“撑住。”他咬着牙，汗滴在唐婉手上，“你们看弹幕。”三个人都看向程雪的盾牌，原本刷“666”的弹幕变了，“外卖侠挺住”“华夏武魂支棱起来”到处都是，打赏特效一串一串的，还有人打赏“青龙偃月”，刀影在锁链上一闪而过。
唐婉的刀突然发出龙吟，程雪的盾牌裂缝开始愈合，苏雨欣的钢笔自动写出“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字变成金色符文钻进锁链。
东岛神官不叫了，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只剩双眼睛瞪着林小武：“你们赢不了...东岛武神的...神念...”
“闭嘴。”林小武打断他。
锁链一收紧，神官没了，地面的图腾也暗了，只剩青龙爪印在水泥地上。
唐婉的刀掉在地上，她扑进林小武怀里，说：“刀说...任务完成了。”程雪想捡刀，碰了一下就缩手，笑着说：“现在这刀，怕只有你能碰。”苏雨欣的钢笔掉在笔记本上，说：“热度值破十亿了，系统提示还没跳？”
林小武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系统面板疯狂跳，只看见“武神共鸣”“血脉闭环”“融合度”这些词。
“这波够猛了吧？”他亲了亲唐婉头顶，抬头看见下雪了。
雪落在青龙爪印里，化了露出青铜色，好像什么古老封印被掀开一角。
手机在手里震动，系统提示的红光把他眼睛都照亮了。
他后颈突然发烫，不是伤口疼，是逆鳞那块在发烫，像有东西在皮肤下动。
“小武？”唐婉抬头，睫毛上有雪，“你后背...在发光？”程雪已经蹲到他身后，说：“是龙。鳞甲纹路和婉婉的刀一样，还有点血色。”
林小武能感觉到逆鳞在融化，热流顺着脊椎往上走，像小时候爷爷用酒给他擦药的那种暖。
等热流到后颈，他看清了，哪是什么逆鳞，是条青龙虚影，龙脑袋在肩膀中间，尾巴扫到腰上，鳞甲在雪光里泛着青铜锈色。
“系统提示！”苏雨欣尖叫，“真破十亿了！你们看这个——”她把笔记本转过来，屏幕上系统公告刷屏：
【关羽残魂融合度+100%】
【检测到华夏武魂共鸣完成，激活「双龙归一」形态】
【当前直播热度值：1,023,456,789】
唐婉的青龙刀“嗡”地响了一声，刀身上出现好多影子，像有支军队被封在刀里。
“这是...”唐婉伸手碰刀背，被烫得缩手，又笑着说，“是麦城那夜的月光？我总梦见关二爷骑马打仗，原来都在刀里藏着。”
程雪的盾牌发光了，她摸了摸，纹路里有金砂，“山河印在吸弹幕？”她晃了晃盾牌，金砂跟着弹幕动，“老住持说这盾是泰山石髓铸的，现在像块会吃弹幕的糖。”
“咳——”一声咳嗽打破热闹。
林小武转身，老住持正扶着青杖跪在雪地里，脸白得像纸，青杖顶端莲花雕纹裂开，里面是暗红色的血纹。
“住持！”程雪过去要扶，被老住持拦住。
老住持手指抠进青杖裂缝，说：“青龙杖...原来是你。我守了三十年，以为是镇邪的宝，原来...是引鬼的路。”
青杖发出刺耳声音，林小武看见杖身裂缝里冒出黑雾，里面有东岛神纹，跟之前被赤兔马踩碎的八岐大蛇图腾一样。
“这是...契约？”苏雨欣凑近看，钢笔自动在笔记本上画神纹，“东岛武道说神念是上古传承，原来...是拿咱们的东西抵押？”
老住持指甲陷进杖身，血顺着杖纹流，“当年我师父圆寂前给我这根杖，说‘见血则开，见光则封’。我以为是佛门降魔杵，谁知道...”他咳得厉害，血滴在杖上，神纹亮得刺眼，“这杖里封的不是邪祟，是东岛武神的...契约书！”
直播间弹幕又炸了，“老住持黑化？”“青龙杖是内鬼？”刷得飞快。
林小武刚要说话，地面“咔嚓”一声裂开，像有只手从地下往上掀。
“空间要坍缩了！”苏雨欣抓住他胳膊，钢笔渗出墨汁，在空中画着奇怪图形，“根据直播热度波动模型，这种情况通常在神念战场崩溃前出现。”
林小武右眼发烫，金瞳睁开，看见雪变成光点，聚成东岛列岛地图，中间红点疯狂闪，上面有三个古字：武神殿。
红点上方有个武神虚影，跟关羽有点像，但有八岐大蛇的鳞片，拿的是根缠着蛇的骨杖，眼睛跟之前被锁链抽干的东岛神官一样。
“小武！”唐婉抓住他手腕，“刀在抖，好像在指方向。”她举起刀，刀里的军队活了，都把矛头指向东南方，就是金瞳里东岛武神殿的方向。
地面裂缝越来越大，程雪赶紧用盾牌给老住持挡雪。
苏雨欣的笔记本屏幕闪雪花，她一边按电源键一边喊：“热度值还在涨！系统提示说‘检测到敌对神念坐标’，要现在定位吗？”
林小武没说话，摸着后颈的青龙虚影，能感觉到龙鳞随着心跳动，每跳一下，就有段记忆钻进脑子里，是关羽打仗的声音，是青龙刀砍人的声音，是麦城破城前关二爷的叹息。
“婉婉。”他转头问唐婉，青龙虚影跟着抬头，“刀告诉你方向了？”唐婉点头，刀里的军队喊着：“该去取刀鞘了。”她笑着说，“关二爷的刀，哪能没鞘？”
程雪把老住持扶到台阶上，青杖上的黑雾被山河印吸走，她问：“住持，这杖怎么办？”老住持闭着眼，抓住林小武衣角，声音像雪一样轻：“小武...那神纹里有句话。东岛武神要醒，得用...关羽血脉。”
林小武后颈的青龙虚影一下立起来，龙爪在雪地上抓出印子。
唐婉的刀插进地面，军队喊杀声把雪花都震飞了。
苏雨欣的钢笔折断，墨汁晕出个“血”字。
“东岛神官...”林小武声音发抖，不是怕，是气，“他之前喊的‘用关羽血脉唤醒东岛武神’...原来不是疯话。”
地面裂缝轰鸣，林小武感觉有股力量扯他脚，要把他往东南方拉。
唐婉抓住他手，程雪用盾牌挡在后面，苏雨欣敲着键盘，“定位成功！武神殿坐标已发送到系统地图，不过...”她脸色发白，“地图显示，那地方...在咱们直播间的热度核心里。”
“所以他们要抢直播权。”林小武笑了，笑得后颈的青龙虚影都跟着抖，“因为神念要靠热度传，要唤醒武神，得先让东岛的神念比咱们的热。”
唐婉抽出刀，刀里冲出个骑赤兔马的关羽虚影，转头看了林小武一眼，提刀指向东南方。
“走。”林小武背起老住持，青杖上黑雾没了，露出青铜骨片，“先送住持去医院，然后...去取刀鞘。”
程雪扛着盾牌跟着，盾牌上金砂还跟着弹幕动，问：“武哥，你说关二爷的刀鞘能镇住东岛武神？”
“不知道。”林小武踩着裂缝边走，雪落在后颈的青龙虚影上化成水，“但我知道，要是连咱们的武神都护不住自己人，那...要这武神有什么用？”
唐婉拽了拽他衣角，他转头，看见刀里军队中有个穿外卖服的影子，是他自己。
“你看。”唐婉笑得眼睛弯弯，“原来咱们送的每单外卖，都是给武神的香火。”
苏雨欣的笔记本响了，她举着屏幕跑过来，“热度值破十二亿了！系统说‘检测到华夏武神候选者’，还问要不要开启...‘武神试炼直播’？”
林小武拿出手机，系统面板红光把他金瞳照亮。
他点下“确认”，后颈的青龙虚影冲上天空，在雪幕里划出一道光痕。
远处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
林小武转头，看见东南方天空裂开，里面黑雾中传来东岛神官的嘶吼：“用关羽血脉...唤醒东岛武神！”
雪下大了。
林小武背着老住持，唐婉拿刀在左边，程雪举盾牌在右边，苏雨欣抱着笔记本跑前跑后记数据。
他们的影子被青龙虚影光照得长长的，在雪地上像根没拉紧的锁链，但都往同一个方向延伸。
“婉婉。”林小武说，“等打完这仗，咱们去吃火锅吧？你上次说想吃毛肚，我记得那家店十点后第二盘半价。”
唐婉的刀发光，刀里的士兵都笑了。
她歪头看他，头发上的雪掉进衣领，“好啊。”她晃了晃刀，“不过得让关二爷请客，谁让他的刀总把我手烫红。”
程雪憋着笑举着盾牌，上面弹幕刷着“外卖侠要带媳妇吃火锅”“关二爷快打钱”。
苏雨欣的钢笔自动在笔记本上写“热度值持续飙升中”，墨汁滴在“中”字上，晕成朵小梅花。
东南方闷雷还在响。但林小武知道，有些雷，是要用来劈开乌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