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那沉重的、如同丧钟般的砸门声,混合着钱福尖利阴冷的叫嚣,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暗室中每个人的心脏!
“开门!官府查案!捉拿凶犯!”
“再不开门,以谋反论处!格杀勿论!”
红姑听到消息吓得浑身一颤,挺着大肚子一阵后怕。手中给木头擦拭的湿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溢出喉咙。昏迷中的木头似乎也被这充满恶意的喧嚣惊扰,眉头痛苦地紧蹙,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杀机!赤裸裸的杀机!扑面而来!
苏月禾猛地站起身!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和恐惧,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玉石俱焚的狠厉!她一把抓起墙壁上悬挂的那柄短剑——冰冷的剑柄入手,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这不是她第一次握剑,但这一次,剑锋所指,是庄园存亡的绝境!
“陈平!跟我上墙!”苏月禾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斩钉截铁!
“夫人!您……”陈平看着苏月禾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想劝她留在相对安全的暗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的夫人,眼中燃烧的火焰,让他明白,任何退缩都是对她的侮辱!
“是!”陈平低吼一声,眼中凶光爆射,反手抽出腰间的厚背砍刀,“夫人小心!属下开路!”
两人迅速冲出暗室入口,沿着一条狭窄隐秘的通道,急速向庄园前院方向潜行。通道内潮湿阴冷,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回荡。
“轰!!!”
一声更加剧烈的撞击巨响传来!伴随着木料碎裂的刺耳声音!显然,庄园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在持续不断的撞木冲击下,已经濒临崩溃!
“兄弟们!顶住!王爷的援兵就在路上!守住大门!死战不退!” 前院方向,隐约传来护卫队长粗犷而嘶哑的怒吼!紧接着是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受伤者的闷哼和敌人嚣张的叫骂!
厮杀已然开始!
苏月禾的心猛地揪紧!脚步更快!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踏入通往前院的回廊时,苏月禾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不对!
太急了!
赵德海和章信德,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惜撕下“官府查案”的伪装,直接动用武力强攻?
仅仅是为了斩草除根,报复码头之事?还是为了彻底吞并竹溪药铺?这些理由当然成立,但苏月禾总觉得……还缺了什么!对方如此不计后果、近乎疯狂的举动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更急迫的目的!
竹溪庄园……除了人,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在王爷即将归来的前夕铤而走险?
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苏月禾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几乎被她遗忘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守护了数月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心中炸响——
“琼汁草!”他们的目标是琼汁草。
这是她耗费数年,花了无数心血,从南疆瘴疠之地带回来、又经过无数次失败才在竹溪后山一处隐秘暖泉旁培育成功的奇异灵植!此草汁液如琼浆,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生机,对愈合外伤、拔除奇毒、甚至滋养内腑元气有着近乎神效!是她为夫君韩牧野那纠缠多年的旧伤和寒毒准备的最后希望!此事,除了爹爹苏明远、红姑和贴身照料药圃的两个哑仆,绝无外人知晓!
可是……济世堂……他们如何得知?!难道庄园内……有内鬼?!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苏月禾脚底窜遍全身!比运河的冰水更加冰冷!如果对方的目标是琼汁草……那他们强攻庄园,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杀人灭口,更是为了在混乱中抢夺这株奇珍!甚至……是章信德背后某个更可怕的存在,需要此物?!
“夫人?”陈平见苏月禾突然停步,脸色变幻不定,急声询问。
“陈平!”苏月禾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得如同刀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你立刻带几个最信得过的兄弟,去后山药圃!那里有……”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有极其重要的东西!若……若事不可为,无法带走,就……就毁了它!绝不能让此物落入济世堂或章信德之手!明白吗?!”
陈平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苏月禾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决然的痛色,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他用力一点头:“夫人放心!属下明白!人在物在,人亡物毁!” 说完,毫不犹豫地点了身边两个最精悍的护卫,转身便如猎豹般朝着通往后山的秘道疾奔而去!
看着陈平消失的背影,苏月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毁掉琼汁草,等于毁掉了牧野彻底康复的一线希望……这念头如同毒蛇噬心!但比起落入仇敌之手,成为助纣为虐的工具,她宁愿亲手毁了这希望!
她不再犹豫,握紧短剑,冲出回廊,直奔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