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这里是大本营。
红发男子，将车停稳后，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陈寻，对方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可红发男子知道，这尊煞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张扬跋扈。
“我回来了！”
他对着门口的护卫喊道。
几名身穿劲装的护卫立刻躬身行礼。
“少爷！”
“您回来了！”
红发男子嗯了一声，绕到副驾驶座，亲自拉开车门。
这个举动让护卫们都愣住了。
少爷何曾对人这么客气过？
接着，他们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年轻人很普通，身上没有半点强者的气息波动，像个凡人。
红发男子却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得有些诡异。
“这位是……”
一名护卫队长忍不住开口询问。
红发男子心头一跳，脸上却挤出傲然的笑容。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这是本少爷新收的徒弟，陈寻。”
他故意拔高音量，生怕陈寻不满意。
“徒……徒弟？”
护卫们面面相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少爷的眼光何其高，族内多少天才想拜他为师都被拒之门外。
怎么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徒弟？
红发男子心里把这些护卫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继续编着瞎话。
“我做事，需要向你们解释？”
他冷哼一声。
“这小子天赋异禀，是块璞玉，被我看中了，带回来好好雕琢一番。你们都客气点，他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护卫们，侧过身，对陈寻低声道：“陈……，我带您四处看看？”
他本来想喊“陈先生”，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急中生智改了口。
陈寻睁开了眼睛，眸光平静无波。
“嗯。”
红发男子领着陈寻，亦步亦趋地走在家里的青石板路上。
他只能一边强颜欢笑，介绍着各处的建筑和功能，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陈寻的反应。
“这边是演武场，供族中子弟切磋修炼……”
“那是丹房，家族的炼丹师都在里面……”
“前面是藏书阁，不过核心功法都在禁地……”
陈寻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脚步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假山园林，几块奇形怪状的巨石堆砌在一起，周围长满了杂草。
“这里是？”
陈寻开口问道。
“哦，这里……以前是个花园，后来就荒废了。”
红发男子随口解释道，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陈寻没再说话，只是缓步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其中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
指尖传来微弱的律动。
果然如此。
这个地方，就是整个家族灵气流转的核心节点。
一个极其粗糙、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阵法。
但它的确在运转。
怪不得那个所谓的老祖，能在一个灵气枯竭的时代，靠着沉睡硬生生熬过两百多年。
原来是靠着这么一个简陋的续命装置。
虽然粗糙，但想法不错。
陈寻收回手。
这个阵法，对他来说，或许有别的用处。
就在这时。
“少爷！少爷！”
仆人跑到红发男子面前，喘着粗气。
“老祖……老祖传召您！”
“什么？”
红发男子浑身一僵。
老祖出关了？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传召他？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寻。
怎么办？
要带着这个煞神去见老祖吗？
那不是自寻死路？
老祖虽然年迈，但感知何其敏锐，一眼就能看穿陈寻的伪装！
可如果不带……他身旁这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陈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冰冷的汗珠从红发男子的额头滑落。
“知道了。”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对老祖的恐惧。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我这就过去。”
他对仆人说完，又转向陈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祖他……他想见我。要不，您先在我房间稍作歇息？”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哦？”陈寻挑了挑眉，“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祝家的前辈高人。”
“身为徒弟，拜见师门长辈，不是理所应当吗？”
理所应当……
红发男子的脸皮疯狂抽搐。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禁地的方向走去。
陈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红发男子领着陈寻，沿着盘旋向下的石阶，走了很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
“老祖，孙儿奉召前来。”
红发男子跪在门前，恭恭敬敬地叩首。
轰隆隆——
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宽阔的石室。
石室中央，一个高大的石座上，端坐着一道枯瘦如柴的身影。
那便是祝老祖。
陈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干瘪的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
他的眼窝深陷，身上穿着宽大的锦袍，但空荡荡的，完全撑不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干尸。
“回来了？”
仅仅是三个字，就让红发男子的身体猛地一颤。
“是，老祖。”
他头也不敢抬，匍匐在地。
“此行，可有收获？”
红发男子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收获？
他最大的收获，就是把身后这个催命的煞神带回了家。
“看来，是没有了。”
老祖的声音陡然转冷。
“废物！”
“我家族倾尽资源培养你，不是让你出去游山玩水的！”
“两百多年了……家族已经等了两百多年！再找不到合适的‘鼎炉’，再得不到‘灵血’，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彻底化为飞灰了！到时候，你们谁能撑起来！”
老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红发男子被这股威压压得死死的，整个人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老祖息怒！孙儿……孙儿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