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 都不知你重复多少次了。 只是———” 净荷停顿了一下说, “ 只是现在我们面临的困境, 都不知道好久才走得出来哦。 再说了, 价值的实现是无限的, 理想之外还有理想。 可是现在, 现在人类面对这种困境无法继续实现价值, 也无法去思考和实现更远的理想了啊! 你已经尽力了, 努力过了。 你的价值和理想已经实现过了, 回忆亿万年来, 我们都不会因无为而后悔, 也不会因失去未来而遗憾!”
“ 净荷, 你不要失去信心, 一定要坚信。 相信我, 相信人类一定会成功。 不是还有逸恒他们吗?”
“ 都那么久了, 也不知道逸恒他们怎么样了, 是死是活也没个音信, 派出去的几批搜寻队和智竹他们到哪里了, 怎么都是去了就没回音, 没有找到吗也该回来啊!”
“ 我相信逸恒会成功的, 他们一定是离得太远了,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你要相信他, 他是打不垮的硬汉子。 人类是打不垮的, 胜利终将会到来。”
“ 要是逸恒回不来了怎么办啊?” 净荷担心, 心情难过地说, “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啊?”
“ 是啊, 这可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们该怎么办啊?” 越浩无可奈何地说, 然后接着说:
“ 可是, 人类在那么久的时空中漫游, 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 面临无数次生与死都过来了, 相信这次困难也一样能克服过去。” 越浩提高了声调, 神情中带着信心和坚定。
“ 我现在担心的是, 我们长生者越来越少了, 新一代人们又不能实现长生, 也无法接受和实现我们懂得的知识与技术。 如果再没有一点作为, 一旦我们有个三长两短, 新一代人们怎么办哦? 真害怕我们人类就这样灭绝了!”
“ 这个很难说啊, 看地球现在这个样子, 人类在地球上恐怕是生存维艰啊! 不过, 历史上有那么多次人类的分裂, 战争中苗清一个支队与大量的后勤舱一点音信都没有, 逸恒也出去那么久了, 也许他们会延续人类生命。”
“ 如果是这样, 那倒是人类的幸事。”
“ 我想起了历史上的几次分裂。 现在看来啊, 人类多空间建立基地不一定是坏事情。 我记得当时你和逸恒联合提出了调和的观点, 可是没引起人们的重视。 在当时那种两派主流的政治斗争中, 没有得到重视是那时的政治氛围的原因啊! 分家要削弱力量和可能带来纷争, 但我们人类是一家人, 分家的负面意义可以克服, 把分家的正面意义 ‘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的作用发挥好, 那多好啊! 说明我们当初的思想还是没有放开, 列数思维技术原理明明有这种指导, 为什么我们没有应用好啊!”
“ 亲爱的, 你为全人类想得太多了。 因为有你, 亿万年来我都为你骄傲, 为有你这样一个老公感到自豪。”
“ 好了, 不多说了, 我坚信我们的爱情永恒。 我也永恒地坚守这个信念。 亲爱的, 这是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就有的信念, 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 你好好休息吧, 身体要紧, 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 我心里放不下啊, 我得抓紧时间。 就怕万一啊! 如果万一发生了, 就只有寄希望于逸恒了, 还有那些失踪的人们。”
“ 嗯, 可是身体要紧啊, 我们都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如果发生意外, 对新一代人类可是非常大的损失, 他们需要我们活着。 他们离不开我们啊。”
“ 我想好了, 我要把我知道的知识尽量写下来。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也好把我们的智慧留下来, 相信对后人是有用的。 就是现在他们不懂得, 相信总有一天人们能学习和理解。 那样就算我不在了, 我心里也得到安慰了。” 越浩语重心长。 净荷泪眼模糊地看着越浩。 亿万年来, 这样一个心怀全人类的胸襟博大男人, 就是自己的老公啊。 越浩的形象是多么伟岸啊!
“ 你就写吧, 我为你准备去。 不过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要不我会很担心的。”
“ 嗯, 我晓得了。” 越浩心里感觉得到净荷的爱是多么的深厚, 这种永恒的爱是多么的难得, 自己就是这个幸福的男人。 净荷看着越浩, 越浩好似陷入了沉思。
“ 一见生情愫, 二见相倾心。 两情喜相悦, 济扶众苍生。” 越浩不由自主地念起了这首诗。
“ 你还记得这首诗啊?!”
“ 是啊, 这首诗叫 《女友》, 是我送给你的, 第三首。” 越浩说。
净荷激动了, 一股强烈的情感冲动刺激着全身, 泪眼婆娑地望着越浩。
净荷多想大声地对越浩说出来: 亿万年来, 每当你在战场上厮杀时, 我总是为你担心。 那 9 首诗, 我都不知背诵了多少遍。
“ 窗外灯火明, 心绪向玲儿。 夜色无限好, 爱情胜美景……” 越浩自言自语地念了起来。
净荷紧紧地拥在越浩身边。 “ 在想什么呢?”
“ 我在想从前的生活, 好想回到原来的地球生活, 更想基地的生活, 那是多么的美好啊。”
“ 是啊, 真想回到过去, 现在想来基地里的生活真好啊。”
“ 我想起了我年少时, 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对爸爸妈妈有成见, 还对爸爸说了让他伤心的气话, 我感到我那时好不成熟哦。 爸爸真是伟大, 他没有生我的气。” 越浩激情难抑, 流出了眼泪。
“ 哭吧。 坚强不是男人的专利, 也不是女人的专利。 但是我们的精神在, 你的意志是坚不可摧的, 亿万年来的困苦与战斗, 灾难重重都没有让你流泪。 可是现在
……” 净荷哽咽着, “ 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现在有泪就弹, 更是真男儿。”
“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啊, 我好想给爸爸说一声我错了, 爸爸对不起……”
时间好像停止了, 越浩和净荷静静地坐着, 沉浸在这无声胜有声的世界中,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 就像这无边的空间中, 只有他们两个人。
“ 不管怎么说, 你总算是成功的了。” 净荷打破了沉默。
“ 我曾经也这样认为, 我们都是成功的。” 越浩看了一眼净荷, “ 可是, 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 我们虽是人类的高级行政领导成员, 其实是人们对我们的信任, 实质上与平民的工作是一个意义, 只是价值的作用范围涉及全人类而已。 社会角色越重要,责任越大啊。 责任尽不好, 会使很多人受影响, 就不是成功。”
“ 别想得那么消沉嘛。 你这样的经历, 是多少人能做得到的啊?!”
“ 是啊, 这样说, 我是成功的。 可是, 你想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成功吗? 真正的成 功啊, 是一个不断演进的过程, 就是在不断的经历中, 做自己希望能够做好的事情, 并且做了也做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成功。” 越浩继续说, “ 那是过去的成功, 都成为历史了。 现在, 我是失败的。 因为现在我想做的事情没法做, 就是连想做的起码条件都没有, 这是悲哀的。”
“ 不, 真正悲哀的是想都没有机会去想, 所以你还是成功的。”
“ 曾经的成功, 那也是过去时了, 并不能代表现在的成功和今后的成功。 现在的我说不上成功了, 现在的我只剩下悲哀。 你看现在的最高委员会和地球人类, 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有办法吗? 全世界是什么情况? 有多少人口? 他们分布在哪些地方? 生产怎么样? 能吃好住好穿好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即使有办法, 那也只能是在我的思想中, 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去实现。 心有余而力不足, 行动不起来, 这就只有失败。 我虽然是最高委员会主席, 可是只是一个空衔, 行政、 军事、 监察与判决, 还有时空开发中心都是空架子, 财政也没了, 就只是管理我这个部分的地区, 我是失败的, 不是成功者, 是一个失败的主席。”
净荷看到越浩满口消沉的话, 想要努力地安抚他, 可是又无法把话题控制住来说服他, 心里感到很难受, 一种莫名的心痛涌了上来, 不由轻轻地哼起了 《爱你一辈子》:
心中你的影子
是我散不开的心事
看天地咫尺天涯
你让我无尽相思
爱是纠缠的故事
一开始就没有终止
岁月流逝历经磨难
我默默地勇敢坚持
跟你一辈子
一直跟着到永远
不怕再多风雨侵蚀
依然紧扣十指
时间流逝
你依然温柔如丝
穿过苍茫的空间
看到无数星星的陨落
爱你不会停止
相偎相依
爱你不离不弃
永在一起
跟你一辈子
开始就没有终止
这份爱的机遇
这份爱的心痴
不枉我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