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逝,转眼间便来到了康熙四十四年的岁末前夕。
此时,钦天监经过一番精心推算,终于确定出数个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并将其呈报给了当今圣上。
这些良辰吉日分别为:二月十二、三月十九、四月十四、五月二十二以及九月初三。
皇帝接过奏折,目光缓缓扫过上面所罗列的日期。
他微微皱起眉头,暗自思忖着。前几个时间确实显得颇为仓促紧迫;
至于九月初三这个日子,则因纯悫公主即将远嫁蒙古举行婚礼,故而也不合适。
斟酌再三之后,皇帝最终拿起朱笔,在五月二十二这一天画下一个醒目的圆圈。
既然皇帝已经选定了婚期,那么这场大婚的筹备工作也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首先,礼部与内务府的官员们带着大雁等礼品,浩浩荡荡地前往瓜尔佳府进行纳采之仪。
这一仪式象征着皇家对未来儿媳家族的重视。
纳采仪式结束后,紧接着便是更为隆重的大征礼。
内务府早已提前备好了丰厚无比的聘礼,其中包含了大量的黄金、白银,还有精美的金茶器、银茶器,数不尽的华丽绸缎匹等等。
如此众多且价值连城的礼物被整齐有序地装上车队,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中送往瓜尔佳府邸。
至此,整个婚礼的前期准备工作已大致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静候那令人期待已久的五月二十二日到来,届时必将迎来一场举世瞩目的豪华盛宴!
春日悄然来临,王府内,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从上到下,众人皆已褪去冬日那厚重臃肿的衣裳,纷纷换上了轻薄艳丽的春装。
庭院中的一隅,槿汐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本书籍,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她时而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云裳。只见云裳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底下的人精心布置着内室的装饰。
原本冬日那沉甸甸、略显压抑的厚重大帘子,此刻已经被轻巧透明的薄纱帘所取代。
灿烂的阳光仿佛金色的丝线一般,穿过那层薄薄的纱幔,温柔地洒落在室内的每一寸角落。
窗前,一张精雕细琢的雕花梨木矮几格外引人注目。上面摆放着一只素雅洁白的瓷瓶,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瓶中斜插着几枝刚刚从园中新折下来的桃花,粉嫩的花瓣鲜嫩水灵,娇艳欲滴,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
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
室内的地面也焕然一新,铺上了一层色彩斑斓、花纹繁复的织锦地毯。
那地毯之上,绣满了细密精致的春草和繁花图案,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仿佛在争奇斗艳。
当双脚踏上去时,只觉柔软舒适,一股温暖之意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
靠墙而立的地方,则摆放着一组古色古香的檀木书架。
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有经史子集,亦有诗词歌赋,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正当屋内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之时,突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云裳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原来是喜儿正跟在灵儿身后,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些什么,脸上还带着愤愤不平的神情。
云裳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悦,她压低声音厉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吵闹喧嚣,让格格如何能够安心歇息读书?若是再这般不知收敛,肆意喧哗,你们两个就统统给我到院子里跪着去!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吗?”
“云裳姐姐,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
只见那二人诚惶诚恐地双双跪地,额头紧贴着地,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断向云裳求饶。
跪在左边的喜儿率先开口说道,
“云裳姐姐,事情真不是我们故意挑起的,实在是李格格屋里的那些个奴才太过分了,他们仗着李格格如今身怀六甲,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今儿个硬是将格格特意点的青梅羹给抢走了,连膳房里的人都跟着狗眼看人低,可奴婢分明瞧见膳房那儿还有不少剩余的呢!”
说着,喜儿不禁抬起头来,眼眶泛红,满脸委屈之色。
然而,云裳却丝毫不为所动,她面色一沉,厉声道,
“够了!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这般冲动行事,扰了格格的清静。平日里格格待你们不薄,纵容着你们,没想到反倒让你们变得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居然还敢在背地里议论起格格们的是非长短来了!真是胆大包天!现在立刻到院子里去跪着,好好反省一个时辰!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云裳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室。
坐在在一旁的槿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瞧瞧,我就说嘛,哪能容得了她们这般胡闹。这不,一下子就忍不住发作了。”
槿汐一语双关,究竟是谁忍不住了?
云裳听到槿汐的话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两人,然后又看向槿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唉,这李格格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这些个下人啊,一个个都被惯坏了,若是不好好管教一番,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端来呢。”
言罢,她再次迈步走进内室,只留下那两个被罚跪的人,
“这可真是一招‘请君入瓮’啊!咱们王爷的大婚之日即将来临,而宋氏和李氏怀孕的消息却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要是大婚前李氏出了事,紧接着大婚后宋氏又遭逢变故。就算瓜尔佳氏家族背景再怎么显赫,恐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这些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呢。”
槿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接着说道,
“等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去把跪在院子外头的那个小丫头叫起来吧,告诉她是我吩咐的,让她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云裳忍不住嘟囔起来,
“格格,您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那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了吗?”
槿汐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回应道,
“便宜?呵呵,这哪里算得上便宜呢?在这个院子里头做事,每个人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若是对主子不够忠心耿耿,那可是……要用命来填补的!”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口齿间,但那话语中的森冷寒意还是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完这番话后,槿汐的思绪渐渐地飘向了远方。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曾经的康路海以及丽嫔。
她深知自己既非甄嬛那般聪慧机敏、八面玲珑,亦不像丽嫔那样愚蠢至极、任人摆布。
对于手底下的每一个丫头,她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用处和价值。
至于眼前这个名叫喜儿的丫头,其真正的用途究竟何在,槿汐的心里早就有了一番盘算。
想起已经怀孕的宋氏和李氏,槿汐手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小腹,明明这几月自己侍寝更多,可却没怀上,还记得上一世甄嬛也是侍寝没多久就怀上的。
难不成真是被之前在雪地里待久了坏了身子?
此时,云裳静静地凝视着有些失神的槿汐格格,只见她那双原本乌黑亮丽且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般,变得越发朦胧迷离,让人根本无法看透其中隐藏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