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重重地喘着粗气,眸子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转头看向胤禛,贝齿轻轻咬着娇嫩的下唇,眼睛一眨泪珠颗颗落下,“皇上,您就这么听着皇后说我们的女儿吗?臣妾这辈子拼死才生下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竟被皇后娘娘如此糟践,扣上了大逆不道这样的帽子,如此这般不如皇上也一并处置了臣妾吧。”
祝安也靠了过去,母女两个抱在一起无声落泪,脆弱的模样让胤禛心中也不好受。“皇后此话言重了,身为皇后你管理好后宫就行,朕的女儿是皇室血脉,也不是任谁都能够批评的。”
“太医院档案记录,翊坤宫三个月前曾领了许多叶下珠,不知这些药材可还在翊坤宫?”胤禛将手中的珠串摔在桌子上,手指摩挲着杯沿,一下又一下,低垂的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世兰迷茫地看了看颂芝又看了看灵芝,完全不记得翊坤宫有谁领过这个东西,甚至都不知道叶下珠是做什么用的。
祝安脸色一白,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事情,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来那时候皇后就已经在布局了,甚至她那时候还在禁足之中。
整整三个月,她从未露出半点马脚,整日在景仁宫中吃斋念佛,可谁又能看出来那张姣好的面容下竟藏着如何恶毒的一颗心。
宜修看着她的表情放松了肩膀,她摸了摸精致冰凉的护甲,端起茶杯刮了刮茶沫,好整以暇地看着祝安接下来的表现。
“回皇阿玛的话,叶下珠是儿臣从太医院领来的。三个月前,儿臣下了御书房便甩掉了四哥和灵芝一个人偷偷溜了,在路上遇见一个小宫女躲在假山旁边哭的很是凄惨,便上前问了缘由。她手臂上破了好多个口子,儿臣本要请太医给她瞧瞧,她怕惹人注目便向儿臣求了几两的叶下珠用作止血。”祝安清秀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那双漆黑的眼眸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浑身透露出一种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哦?那个宫女你可还记得?不如把她找来对峙一番。”宜修轻笑了一声,茶水仅仅是沾了沾唇边便放在了桌子上。
“那日天色昏暗,那宫女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何况已经时过三个月,便是看不清了样子恐怕也记不得了。宫中宫女何止千百,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皇额娘让我如何与她对峙。”祝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目光停留在宜修身上片刻,然后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呵~那这就难办了,仅凭你一人之言,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想要推翻锦绣的证词怕是难啊。皇上您说呢。”事情在宜修的掌握之中,她微微侧脸看向胤禛挑了挑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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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您别拦着我,我要去告诉皇阿玛真相。”卿欢从宋嫔手中扯出了那截粉白的衣袖,上好的锦缎上用苏绣绣着一朵粉色的莲花,那是翊坤宫送来的料子。
宋嫔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一汪眼泪浸在眼眶中,“不行,你不能去。现在后宫做主的还是皇后娘娘,纵使华贵妃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宠爱,那也是比不过皇后娘娘的。你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万一,万一,额娘不能拿你的一辈子去赌。”
“可是,如果祝安有危险怎么办,额娘,祝安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不想让她处于险境中。”卿欢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她闭了闭眼,将宋嫔的手扯开。微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整个人快要破碎一般。
“咚”地一声,卿欢猛然转身,只见宋嫔跪在地上,脸颊上流淌着两行清泪,“额娘上了年纪才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决不能让你去冒险,我位分低微又无娘家撑腰,唯有明哲保身方可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活下去。你要是非要去,就从额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卿欢的心如同被钝刀子一刀刀地割着,她冲上去抱住了宋嫔,眼泪瞬间决堤,“额娘,您快起来,我不去了,我不去帮祝安了。”
母子两人的哭声伴随着风的呜咽,密密的雨帘模糊了人的视线,轰隆一声炸雷一切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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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衣服上沾染的麝香又是怎么回事?皇额娘,我们翊坤宫可没有麝香这种害人害己的香料。”祝安不愿意在叶下珠这个问题上同宜修再做纠缠,麝香这个东西有伤女子身体,整个翊坤宫对于日常焚烧的香料和荷包内的熏香是谨慎再谨慎,不可能出现麝香这个东西。
“剪秋,把那东西拿上来。”宜修抬了抬手,自信的样子让祝安心中隐隐不安。
“是,娘娘。”剪秋拂了拂身子,进去里室从梳妆台的妆柩里面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恭敬地递给了胤禛。
胤禛接过宣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生气地将其甩在地上,“你自己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祝安从胤禛脚边捡起那张略微发黄的纸,上面略显稚嫩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睛,“舅舅,近日可安好?有一物需您帮忙寻之,……麝香……”
“不可能,儿臣绝对没有给舅舅写过这样的信。”祝安后退了两步,她看着年世兰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年世兰从她手中拿过宣纸,粗略扫了几眼,将纸张甩在了宜修面前,一双眸子盛满了恨意,“这绝不会是祝安写的,皇后,定是你陷害祝安。”
“皇上,我们的女儿什么样子您还不了解吗,她自小善良,连受了伤的小动物都会帮它医治,怎么会害一个和她毫无瓜葛的贵人呢。”年世兰扑倒了胤禛脚边,两只手紧紧抓着那双用金线绣了龙纹的黑色靴子,祈求他能想一想祝安的好。
“她不会害一个贵人,不代表华贵妃你不会害一个贵人呐?尤其是一个怀了龙胎的贵人。”宜修见胤禛许久未说话,面上更加得意起来。
这时绘春收了手中的油纸伞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莞贵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