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妃死死掐着手心才稳住情绪,笑着与身边的人寒暄,别看着贤妃与贵妃只差了一级,但没有子嗣,这一级要爬上去难如登天,看来母亲送进来的药不得不用了。
最后悔的要属李婉华了,费尽心思瞒着身孕,打算在皇上生辰宴上爆出来,喜上加喜,以为晋位是板上钉钉的,然而,皇上似乎没有那么高兴,赏赐照样,晋位皇上却闭口不提。
虽然现在皇上大封后宫,她是晋位了,但怀着身孕与其他嫔妃是一样的,总有几分不甘心。从三品一宫主位才能养孩子,正五品到从三品,中间隔着三个等级,从怀孕起她就算计着爬上去,才买通太医把有身孕的事瞒了下来。
是她太过于心急了。
其他人开心与否曲簌不在意,反正她是开心的,一月不到连晋三级,傻子才不高兴。
高兴没持续多久,另一道口谕让曲簌原有的高兴减少了几分。
肖政仔细审视着底下的嫔妃似真似假的相互道谢,等嫔妃们说的差不多了,肖政举起酒杯对娴贵妃说道:“贵妃管理后宫辛苦了,朕敬贵妃一杯。”
娴贵妃受宠若惊,连忙举起酒杯回道:“臣妾多谢皇上信任,怎敢当辛苦二字。臣妾一定尽心尽责管理后宫,绝不辜负皇上的期待。”
“朕信贵妃。”肖政把杯中酒一干而尽,然后继续说道:“贵妃暂管宫务,后宫应以贵妃为尊,从即日起,后宫嫔妃初一十五需前往甘泉宫向贵妃请安,无特殊情况不得懈怠。”
“臣妾\/嫔妾遵旨。”
肖政深知这道旨意会打破后宫暂时的平衡,可为了后宫长远的安宁,不得不宣此旨意。
宫规里定,皇贵妃和皇后才有受嫔妃晨昏定省的权利,但皇后健在不会封皇贵妃,所以能受嫔妃晨昏定省的只有皇后,贵妃是不能的。
自从秦氏被废,一直有大臣上书再立皇后,都被他压下来了,皇后一旦册立,无大错不可废后,因此必须慎重。
但前朝后宫一样,无主只会一时安宁,时间久了终会混乱,思虑再三之后,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选择一人管理后宫,他会封此人为贵妃,明旨规定,给予她一部分皇后才有的权利,足以很长一段时间稳住前朝后宫。
以后,如果此人真的适合管理后宫,立为皇后也不是不可。
这样的人必须家世好,才能让前朝后宫信服,其次要不能有儿子,因为没有儿子才不会对皇子下手,最重要的是要聪明、顾大局,有管理后宫的能力,显然后宫家世最好的容妃不合适,她不仅没脑子,爱争风吃醋还被人当枪使。
但镇国公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不得不安抚,所以此次大封后宫,容妃是唯一一个连升两级的。
排除容妃,只有纪娴妃和陆德妃符合条件了,纪贤妃是右丞相纪鸿的嫡长女,陆德妃是左丞相陆胜的嫡幼女。按理说陆德妃更沉稳,宠辱不惊,处事面面俱到,而且太医断言陆德妃难有身孕,管理后宫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过于完美会显得太假。
另一个原因就是最近陆家似乎是不安分了。
所以最后选择了纪贤妃。敲打陆家的同时,能让陆家与纪家相互牵制,朝局亦能安稳。
就算两丞相相争也无所谓,他早有废除丞相一职的想法,两相相争,闹出点什么,刚好是理由。
旨意宣布,果然不出肖政所料,现在的陆贤妃死掐着掌心的指甲更用力了,血水瞬间从掌心滑下,怕被人瞧见,悄悄接过宫女的手帕擦掉。
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心中的恨意却更深了,恨帝王无情,恨娴贵妃挡了她的道。
这道圣旨不止在嫔妃中掀起轩然大波,皇室宗亲见也是低声交头接耳,神色各异,都在猜测着皇上是不是快要新立皇后了。
宫宴在酉时末结束,结束之前,肖政又讲了几句,曲簌忍不住想笑,所谓的宫宴和前世实习时的公司年会有什么区别,领导讲话、鼓励优秀员工,然后发奖励,有的人满心干劲,有的人浑水摸鱼,哈哈,她就是浑水摸鱼的那一批。
宫宴结束,肖政不出意外同娴贵妃去了甘泉宫,曲簌如她最初打算的一样,趁众人没注意,带着半夏白芷悄悄溜回了昭纯宫。
曲簌回昭纯宫又赏赐了宫中的奴才,主子升职加薪,惠及身边人,伺候的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
第二天天色刚亮,肖政一醒,娴贵妃就随着醒了过来,亲手服侍肖政穿好朝服,然后送肖政离开,整个过程,规规矩矩的,一丝没有逾越规矩,礼仪周全,却显得过于规矩。
“娘娘怎么不留皇上用早膳?”
娴贵妃习以为常,身旁的宫女红秀却着急了,不止昨夜没有叫水,近一两年皇上来的次数不少,叫水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按主子这样周全下去,甘泉宫什么时候才能添个小主子。
“皇上没主动说留,本宫便不留,”
送走皇上的娴贵妃松了口气,皇上威严日益加深,昔日府邸时的相处的随便不敢再有了,身边宫女盼着她再生个皇子她知道,生乐儿伤了生子,太医虽说好生养着还能生育,但宫里的太医都不把话说死,她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就算侥幸怀上也不会健康的。
而且有了皇子,管理后宫便轮不上她了。
现在她不止有乐儿,还是后宫位分最高的,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红秀担忧道:“可……可老爷来信说过,娘娘明年还没有身孕,他就会送三小姐进宫。”她从小跟着娘娘,太了解老爷的为人了,把家族荣耀和儿子前程看得比命还重,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娘娘明年不能遇喜,老爷会想方设法把三小姐送进宫的。
提到‘三小姐’,娴贵妃平静的脸上有一丝松动,语气里带有几分怒意,“为什么,纪家有我一个女子被困在后宫还不够吗,为什还要把三妹送进来,三妹今年才十四岁。”
“老爷决定的事,一定会办成的,娘娘或许可以写信求一求夫人,只有夫人能劝住老爷了。”红秀提议道。
脸上原本的伤心换成了嘲讽,“夫人?母亲和父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想到当初她生乐儿命悬一线,孩子出世,母亲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是个公主’,然后关心的是她何时能再生,她这个女儿的命,在她眼中不如一个还未有踪影的皇子外孙来的重要。
从那以后,她对母亲再不复以前亲切了,也是那天,她联想起了母亲每次在她不愿遵守家里的安排时,母亲就会扮可怜,以至于让她每次都妥协,和父亲强硬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让她恶心难受。